第232章 消失
作者:籃策      更新:2020-11-12 11:46      字數:3690
  楚霄霄起身朝他走去,與其默默觀看,為何不上前一看?

  然而他失敗了,湖是圓的,他每走一步,顧廷琛和他的竹筏就遠離一步。無論a他怎麽走,檀山落痕靠樹的情景永遠在他對麵,顧廷琛永遠在那個不起眼的湖麵,而他的身後永遠是一扇門,可鳥兒撲騰翅膀又提醒他,確實在走。

  最後,他徹底放棄了,苦惱的看著水中長發飄飄的自己。

  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這又是無可奈何的事。他坐在地上,因為畫麵轉動了。

  女人深淺不一的縫著羽毛,一隻羽毛上又分很多細小的毛,她認真的拉著、扯著、縫著,她的周圍,也出現一些暗紅色的氣,紅而透明。

  雖然顧廷琛也會和他一起觀看,但從不在她跟前露麵,隻要不知道,這裏依舊隻有她一人。

  他要走了,和顧廷琛一起去壹乾,走的前一天,他們約定,某個人做自己喜歡的事,因為他們可能一去不回。

  可他沒什麽喜歡的事,依舊觀看母親縫紉。加上顧廷琛帶回來的羽毛,可以縫一段時間,應該能撐到他再把羽毛帶來。

  他很感激他的羽毛,作為回報,送給他刀鞘,以檀山家的庫存,想有一個合適小刀身軀的容器不難辦到。他的小破刀一直沒有刀鞘,靈魂也是沒有的,但靈魂存在於體內不會傷到別人。

  刀雖鈍,也可傷人。

  今天他沒有站多久,女人朝他離開的位置看了一眼,心情五味雜陳,不由自主的笑了。

  “我的山兒長大了。”

  他沒有離開,重新回到自己的屋子,麵前放著一盤糕餅,這是他小時候最愛吃的,自從母親開始縫紉後,他也就不怎麽吃了,一是沒時間,二是沒味道了。並不是他的廚娘手藝不好,而是做的人不一樣了。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人,那人毫不猶豫的抓起一塊餅扔進嘴裏,“嗯,不錯,應該加點酸梅汁。”

  檀山落痕無聲無息的笑了,他一直想讓他吃餅來著,從小就想了,以前沒機會,現在這種情況居然開始了。

  “出去啊?”玄繼續吃餅,因為他已經餓了一天了,顏九那小子經營九閣很得心應手,但忘了給他準備晚餐。他今天來得很晚,很快又要走了,最近顏九要繼承顏家,他得去幫忙。

  “嗯。”

  對於他這種時來時不來的情況,他早就習以為常,有時候他也會在他的任務途中出現,有時候是這裏,但都能不叫人發現。他每次出現,有時候會帶來一點情報,雖然可能跟他無關,有時候單純的和他閑聊,有時候像這樣,蹭吃蹭喝。

  他也明白,這樣更像他的哥哥了,煩惱的事很多,但他隻說自己覺得有意思的。

  “我見到那個人了,他就在我身邊。”

  玄見怪不怪,“你是怎麽認出他的?”

  “嗯……”檀山落痕想了想,“他比較特殊。”

  “身理特征很顯眼。”

  就像他的紅發一樣,然而玄並不知道他說的白發赤瞳。

  玄沒有追問,他們之間的交流就這樣,點到為止,誰也不會囉嗦的刨根問底,就像他不知道他從那裏來?要到那裏去?身邊有什麽人?

  老實說,他覺得他做的事太多了,幾乎從各個部落都能見到他若無其事的走出來,然後十分暴力的做完自己要做的事,再神秘莫測的離開。每當這種情況,想奮力找他是找不到的,隻等他突然那天發神經回來。

  果不其然,他吃完餅後就離開了,神不知鬼不覺竟也沒驚動門外侍衛。

  隨之而來的是顧廷琛,他靠在門框上,“明天走。”

  “是的,今天你早點休息。”

  “嗯。”

  其實他一整天都在不死王府,他剛學會了結界,來去也自如。他在不死王府喝了一天的酒,並不是他嘴饞,而是處理傷口,前幾天出去時被獸打傷了,留下一點皮外傷,傷口不深,但疼得厲害。中途,進來一個路人,在這幽深黑暗的巷子裏見到人是多麽不容易,他也想喝,顧廷琛便給他,結果幾杯下去就醉了。

  他買的酒很烈,不然不夠麻醉。別人幾杯就醉了,而他無論如何也醉不了,報應嗎?

  喝醉的人容易鬧事,迷迷糊糊中他說了他家有幾畝田、要多少孩子、有個怎麽溫柔賢惠的妻子。

  也是,別人拚死拚活的戰鬥是為了他們想尋找想得到的東西,可這又關他什麽事?他隻在乎收成好不好,會不會有天災**,如果有人打架會傷到他家的牲口嗎?

  他收拾打掃完就把他送回去,當然,是雇了一輛馬車。他見到了他所說的賢惠妻子活潑孩子,可這也又關他什麽事?不同的人想法不同,關注的事也不同。

  落落坐在一家飯館裏,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怎麽還不來,小氣!”

  “小氣小氣小氣!”

  她惡狠狠的拿筷子戳桌子,惹得店家過來阻止,“小姑娘,你說不點菜就算了,幹嘛要毀壞它?”他看著桌子上的孔,“得了,別等了,快回家吧,亂跑出來,很不安全的。”

  “不!他會來的!我要等,這張桌子不許有別人!”

  店家無奈的歎氣,“真不知道這麽小個姑娘一天都在想些什麽……”

  明天就要走了,田子坊要回家一趟,和她道別後她就一直在這裏,她已經發信息給她了。他們是同屬性,相輔相成的,他們也能靈魂溝通,可就是不見回信!就是不見人!

  她有些沮喪,她答應過顧廷琛和檀山落痕會回去的,而且不遲到!因為她總偷跑出來,十有**第二天讓檀山落痕抓回去,至於顧廷琛,可能又去什麽地方了。

  “你快來吧,大不了我不讓你還雞腿了……”

  青蔥的桂花樹中圍繞兩個人。他們看起來很年輕,其中一個稍微年長一點,他翹著腿整個人愜意的躺在椅子裏,腰間的折扇增加他的無賴,另一個則坐在一旁的石桌上,心事重重,許是與他手腕上的繃帶有關。

  “喂!什麽時候你也這麽猶豫了?”

  他打開扇子,“說得好像你不猶豫一樣。”

  “那,要告訴他嗎?”

  這裏的桂花樹還沒有開花,除了一旁栽種的一從竹子以及一棟小木屋就再也沒有其他事物,所以,當看到楓葉飄落的時候,沒來由的驚訝。

  真奇怪?沒有落地。

  它一直停留在半空中,仔細觀看,下麵有兩隻小腳丫。

  居然是隻鳥!

  它的翅膀疏散開來像極了秋天楓葉,顏色、脈絡皆是火紅的,頭也是小小的,扁扁的。它停留在石桌上,啄弄他手上的繃帶,它的旁邊飛來一隻更小的鳥,與之不同的是它的羽毛是綠色的,此刻它戰戰兢兢的觀察他。

  “行了,也該知道了。”他收攏扇子,無奈的歎氣,“變強了。”

  兩人都笑了,說不清高興還是難過,他輕撫著它們的毛,收攏翅膀的它們真像一把小扇子。綠毛鳥被他摸得很舒服,放下戒心安安心心的趴著睡覺,而它則飛向天空,他出神的看著它。

  同樣是紅色的羽毛,它的要溫柔些,觸摸不會著火。

  多少年了,他的眼睛依舊是紅的,看到的世界也是如此。為了不浪費時間,他們開結界來的,這裏和之前一樣,很熱鬧。他做任務也會來這裏,但從不深交,也不清楚這裏的風土人情。

  他們身邊溫柔一群歌舞的人,它們跳得活躍,唱得歡快。一個大叔模樣的人拿著一塊紅布掛在他脖子上。

  “遠方的朋友,請允許我為你高歌一曲。”

  他已經唱起來,用的是他不懂的語言,但節奏歡快,聽起來也舒服。檀山落痕是肯定聽得懂他的語言,但他可沒打算給他翻譯。

  他們被圍得水泄不通,怎麽也出不去,現在更是莫名其妙的被掛了一塊布!若不是長期練就的有耐心,估計已經拔刀了。他有點煩躁,進退兩難,總不能真對這些寬衣裙擺的姑娘們拔刀。

  “噗!”

  顧廷琛好沒氣的看著他,緊急任務的是他,尋找靈魂碎片的是他,現在居然笑得出來。

  “意外的,你戴紅色很好看。“

  顧廷琛沒有理會他,瞅著空隙拉著他就溜之大吉。

  “廷琛,等等……”

  他們的歌舞還在繼續,為他掛上紅布的人有點遺憾,但很快又被新的歌舞包裹。

  他的行動疾如風,風撩起了他紅紅的布,與他身後紅色的長發相呼應。

  走了好久他才停下來,伸手就要扯布,檀山落痕抓住他的手,“別啊,人家好歹一番心意。”他順手把布圍著脖子繞一圈。

  “還不錯。”

  他的白發已經長長了,他看著前麵的紅色身影久久不能回神,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在他離去的那一瞬間,好像觸到他頭發了。

  很滑,很軟。

  “走了,廷琛。”檀山落痕倒退著叫他前進,人來人往好怕下一刻消失。

  “嗯。“

  茫茫人海中漂泊一紅一白兩抹身影。

  獸的靈魂碎片有很多,多到找不完,但它們隱藏性極高。他們帶著指魂針來的,原理和指南針一樣,指的是最近的靈魂。落落他們身上皆有指魂針,如此一來,尋找更遍及,不會錯過距離自己近的靈魂。

  指魂針的原理構造也相當簡單,一塊方形托盤,往上注入十之禁即可,十之禁現狀乃針形,需持續注入十之禁。

  他們好久沒聚在一起,依舊無話可說。

  他們之間的交流僅限於修煉以及哥哥,檀山落痕不止一次動用家族勢力搜尋,無果。因為他不知道哥哥的名字,哥哥不是一直陪著他,不知道做什麽,他從來不說,直至被抓走的那一刻也不說。哥哥對於他是親切而神秘的,除了知道他姓顧以外一無所知,他自己的名字都是哥哥取的。

  是的,父母還沒來得及給他取名字就死了。

  當時年紀小,對太多的事是模糊的。也隻有回憶起哥哥及黑衣人比較形象,可是這麽多年了,哥哥總會發生變化,偌大個契耽,不知道名字,不知道長相,不知道身世,無異於大海撈針。

  大海撈針也要找,屍骨無存也要找。

  他很少對別人說起他哥哥的事,他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就像他師傅說的,用力量換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