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山落痕驚訝的看著他，原來這個結界可以吸收能量，怪不得讓他死守。

  嗷！

  它幾乎是被一波帶走的，顧印的鄔魅，到最後隻剩下無數羽毛。紅色的羽毛落到藍色的冰上，總有種說不出的美妙。他們沒有耽擱，撿了羽毛就跑，周圍的獸隻能對著一潭死水。

  不知跑了多遠，他們終於停下。

  “你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檀山落痕疑惑道，看他那麽嫻熟，難以想象失蹤的這些年幹了什麽。

  “當然。”玄長呼一口氣，手腕還有一道被羽毛刮傷的血痕，“走了，去吃燒雞。”

  有時候真佩服他的大神經，都這麽九死一生了還風輕雲淡，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人忍不住想叫他一聲哥哥。

  他們回到篝火前，卻沒人。玄有些苦惱，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說：“不是吧，又爽約！”顯然，他早已習慣這種事，可真正麵對還是忍不住抱怨一下，“三番五次爽約。”

  “小山，你餓不餓？”

  “不餓。”

  老實說，他們出去沒多久，而且回來開的結界更用不了多長時間，得虧玄速戰速決。他兜裏還有一些羽毛，這是他讓撿的，也不知道幹什麽用。

  “你，有沒有記掛的人？”

  多少年了，回想起那天，他總會疑惑，為何突然問這種事？

  他仿佛認識好多人，但好多人跟他關係都談不上親密，他至少還有父母，但從未見過他的親人。他知道這樣問有些冒犯，可總會好奇。

  “有啊，但他太讓人放心了，我都不好意思去打擾他。”

  他微微歎氣，“可他又太固執，也不知道是優點還是缺點。”

  “固執的堅持一件事總是好的。”

  有目標總好過不知道做什麽，現在他是繼承人，以後是族長，可到底要幹什麽？

  “男孩們，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王不死提著兩條魚走來，兩人均微微一愣，讓他抓雞他打魚。

  “沒個人煮飯就是不方便還得親自來。”語罷，開始鑽木取火。

  檀山落痕靜靜的看著他，起火完全可以用十之禁，以玄剛剛爆發的實力，沒道理不能化氣為火，他一個教頭更不應該弱。看他如此繁瑣玄也沒阻止，和之前落木一樣隨地而坐。

  想來是看出他的疑慮，他也不抬頭，繼續手中的動作，“很多事情還是親力親為得好，誰也不知道下一刻還能不能做。”

  看著兩人如此淡定，他打消心中不解，隨他們就地而坐。嚴格意義上，他沒有爽約，隻是遲到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不說話，等待著他鑽木起火。

  “著火了！”

  “啊？”

  檀山落痕四處張望，隱約感覺煙從身上來。他離火堆近，剛剛又沒注意，衣服上燃有火苗，他撲滅衣服上的火，滿臉無奈。

  王不死默默捂臉，“下次小心點，好不容易燃起的過，全讓你一個人引去了。”

  他們都笑了，習慣他這幽默風趣的說話方式，也正好化解了久久不說話的尷尬。

  “你可拉倒吧！這是今天幫我的人，那像你？”玄無奈的吐槽。

  王不死朝他扔樹枝，“去去去！我老了，這種事當然你們年輕人來。”他說得理直氣壯，或許更在乎烤魚，他已經支好架子坐等魚熟。

  他依舊迷茫於家族戶外，家裏雖然有很多規矩，但有愛他的母親，關心他的長輩。難免長輩隻是期待他成長，肩負起檀山家未來的重任，他雖然煩躁但也不討厭，那裏還有很多侍從玩伴。他相信母親對他的愛是無私的，他同樣也尊敬著那個會抽時間對他苛刻訓練的，父親。

  每次安靜下來他總會忍不住想這些，他不想期待他的人落空，不想愛他的人失望，更不想在失去的時候無能為力！

  那次家族靈魂出竅，他永遠也忘記不了玄的背影。如果他再強一點，就可以留下他，如果再強一點，就可以不顧旁人遞給他糕餅。

  那抹背影總讓他產生無助的失敗感，是那麽的傷心。他當時多想把餅遞給他，可因為太弱，都不能如願。後來的白發少年也是，每當想與他交流，總會有別的事終不如願。

  他之後的每一次努力，每一次變強跟那揮之不去的背影息息相關，他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錯過了就過了。

  他不知道這樣想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但他不想再錯過什麽！不想遞出的東西無人借！不想再抓不住什麽！不想在看到好奇的人離去的背影而無能為力！

  為此，他要變強。

  檀山落痕仰望星空，有時候就這樣也挺好，外出遇獸就打，吃吃喝喝就睡覺，可這些隻能夢裏偷得半日閑。

  “那隻鄔魅雖然被顧印了幾百年，各方麵大不如前，但這羽毛你留著，會有用的。”他微微歎氣，“這東西可不好收集。”

  “嗯。”檀山落痕微笑道，叫人看不出他的心事。每次隻要想起玄和那個少年，內心難得的寧靜。

  “檀山落痕……”王不死盯著眼前的魚發愣，“你姓檀山，父親是檀山望嶽，你母親是萬氏山河？”

  “正是！”他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前母親，母親萬山河是萬氏族長女，擅長織繡，年輕時也是萬人迷的名媛。她有四五個姐妹，可他從未見過，母親也不願說。”

  “有什麽問題嗎？”

  王不死思考片刻，“你們撿的羽毛不止這點吧？”

  “掉河裏了。”

  當時情況緊急，有獸圍攻，再有失去結界的冰湖化水，倉促撿了一些，大部分都落入水中。那是一攤死水，羽毛不至於流通別處，可水撈羽毛也不容易。

  毫無防備的他也被王不死扔樹枝，因為是長發，頭上還夾雜著綠葉。

  “沒出息！敗家子！”他看向玄，“還有你！”

  玄無所謂的笑笑，“我本來就是敗家子，不過你別冤枉落痕，他都這麽努力了，而且那麽有責任心，怎麽會敗家？”

  “敗家，還好吧。”他訕訕笑道，“這些羽毛跟我母親有關嗎？”

  母親針繡向來驚人，可謂是一布難求，不過很久以前她不在刺繡，他也沒機會見識母親的高超技藝。

  “對啊，怎麽好端端的扯上人家母親？”玄對這件事也不了解，好奇的看著他。

  “天底下能用羽毛織繡的隻能是她了。”

  “羽毛……還可以織繡？”織繡不應該用布嗎？原來其他東西也可以啊。

  “臭小子！讓你撿到寶了，有個這麽厲害的母親。”

  “知道千羽嗎？”他特意壓低聲線，好賣關子。

  檀山落痕老實回答，“不知道。”

  “千羽，顧名思義就是千隻羽毛織成的錦，而這千隻羽毛又隻能是同一種鳥的羽毛，靈魂必須高尚。”

  “千羽我知道，但我記得至今為止無人能編製完成，之前的一個人也隻編製了一半就羽化**。”

  “是的，就算集齊了這些條件也無人能編，但萬山河不一樣。那個女人仿佛天生就為織錦而存在，刺繡天賦高得可怕，靈魂也是跟這方麵有關。所以，讓她織千羽，可行。”

  “可我母親從不織錦。”

  王不死看保持般的眼神看他，“那是現在。她是你娘，隻要你說，她肯定會織。”

  “可我要千羽幹嗎？”

  王不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扯過一隻鄔魅羽，丟進火中。

  刺啦！

  隻是一瞬間，三丈高的火焰劃上天空，明明燃燒殆盡，火焰卻停留，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逐漸消退。

  “這……這是羽毛！”檀山落痕驚詫，就算是顧印已久的鄔魅也不用這麽誇張，更何況這些羽毛已經脫離本體。

  玄見怪不怪，“下次不要在魚下麵做實驗。”說著，便拿起其中一條魚，經過剛才的火辣辣，已經烤熟了，隱隱約約還能聞到魚香。

  吼吼吼！

  遠處，不斷傳來低吼聲，那大概是被驚動的獸。他們打完開溜，難免留下後患決鬥，過多的獸聚集在一起終究不是好事，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溫柔以待，獸也一樣。

  獸之間的爭鬥殘酷程度不亞於人。

  獸大吼，有些擾民，他們這裏有火，萬一引其聚集

  “我們不去看看嗎？”

  “不用，讓它們鬥吧。”玄毫不在意，“今天麻煩你了，維持結界很消耗十之禁吧？來，吃點東西。”

  “還好。”他接過他手中的魚，別人殊死搏鬥他們吃魚真的好嗎？

  除了淒慘吼聲，偶爾還會有餘震，這應該是它們鬥氣所致。他有點心不在焉，另外兩個直接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全然忘了他們還在山林。

  “什麽還好啊？那結界我知道，很消耗的，不用勉強。”玄無奈的笑笑，“你這模樣像極了他。”

  “一會兒你休息一下，守夜的事交給他。雖然你極喜歡其爽約，不過這種事還是挺靠譜的，安心睡，不用管它們。”

  “哦……”疑惑的眼神看向王不死，可以不用在乎的嗎？

  “去去去！一邊去！沒個正行，再怎麽說咱們也算良師益友吧，有你這麽坑人的嗎？”

  “哈哈哈，彼此彼此。”玄不理會他，“落痕，以後若是外出，有獸衝進你休息的結界，直接烤了。”

  “用羽毛嗎？”想起剛剛的鄔魅之羽，當柴火似乎很方便，他也不懂羽毛的珍貴，轉即就被王不死丟樹枝。

  “千羽裳若是織成了，你知道有多方便嗎？”

  “不知道。”

  這次他沒有朝他扔樹枝，無奈的解釋道：“儲藏靈魂。”

  “織成的千羽裳可以儲藏靈魂，像你之前那樣。”

  “我？”

  他怎麽不記得自己有千羽裳，之前那樣是那樣？

  玄解釋道：“就是把靈魂存於其他介質而不滅，不失，不融。不僅可以儲藏，還可以保養，不同種類的羽毛編製的保養程度不同。”

  他似乎明白了，剛剛的鄔魅那麽厲害，用它羽毛編製的千羽保養程度應是極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