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表情，我險些笑炸，想起這裏是學校，注意形象。捂嘴偷笑道：“所以，你用刀片劃了自己的手，然後拿著醫藥箱來學校找我，就是為了讓我給你包紮傷口。”

  殘塵想了想，點頭。

  現在的殘塵就是這麽誠實，撒謊都這麽耿直，頭發白了卻更像小女孩了。就算你要用苦肉計，你可以把刀放家裏，這麽明目張膽的拿著刀裝病，騙誰？

  如果可能，我願意你是小女孩一輩子。

  傷口也包好了，是時候寫字了，還差一點，“又怎麽了？”

  舉起的手又被握住，這次殘塵居然說話了，“疼，你陪。”說著，指了指額頭。

  沒辦法，坐著看不到，我隻好站起身，扒開她的頭發，確實有一個包，很小很小的包。看完我的手僵硬在空中，拿刀割手都不疼，撞破一點皮就疼。

  收回手，“你這又是怎麽弄的？”我開始像個大人一樣盤問她，殘寶寶太不讓人省心了，感官還和常人不一樣。

  “磕桌子上。”

  美工刀確實在桌子上，但那是茶幾，沒理由這麽高的身高還會磕桌子，萬一她蹲著呢？

  看看一臉認真的殘寶寶，有可能。

  殘寶寶趁她不注意，拿起箱子裏的抹布遮住她的眼睛，拉著她就走。

  “你這是幹什麽？”拉扯著抹布，這抹布似乎是擦桌子的，還有股奶油味。綁得真緊，一不小心就上當了，看來今天非走不可了。即使看不見，但還是叮囑，“同學，一會兒曉馨來了麻煩你告訴她我有事，先走了，今天不能陪她去了。”

  “哦。”後排的紅發女孩懶懶的回一句，繼續睡覺。

  很難得，她還能找到z集團，成功進入電梯。普通的同學自然不會知道z集團的事，也不可能我的另一個身份。

  “殘塵，別鬧。”突然感覺涼嗖嗖的，還是看不見。

  殘塵不聽她的，繼續手上的動作。有一瞬間好像停下了，之後我就騰空了，似乎是被人抱著。

  撲通！

  摘下抹布，扶去臉上的水，差點淹死。殘塵也進入水池，連帶著那個布娃娃，順便遞過來一塊毛巾。

  蒙住我的眼睛，隻是為了給我脫衣服，看著她那潔白的背脊，擦吧。

  都這麽明顯了，總不是讓我和她泡澡，不然她也不會悠閑的玩洋娃娃。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太會計算了，拿刀自殘，受傷的手不能沾水，我自然的充當清潔工。

  經過我的奮鬥，終於搞定了。

  劃拉，起身拿著桌子上的筆記本，重新回到水池。很暖很熟悉，這樣寫字似乎也不錯。拿著洋娃娃就變乖了，真安靜。

  啪！

  我不知道我看到了什麽，總之一定沒有身後的東西可怕。

  “師傅，你別跑。”

  昨天，就是昨天！找禁嵐拿了銅錢後我就回去，然後半路被兩個小孩打劫，逃亡至今。

  他們絕對是小孩，絕對是瘋子，因為他們是從精神病院出來的。當初的孤兒院現在的精神病院，走之前鬼使神差的回去看看，沒想到剛進去就看到兩個小孩跑來。我的天，那是小孩，小孩啊！

  小孩就算了，還是神經病，一個勁的叫我師傅。

  我當初怎麽就沒把門關了，精神病院就應該做好防禦措施，防止患有精神病的小孩出沒。隻要不是小孩，一切都好說。

  我從昨天一直逃到現在，躲垃圾桶都被他們發現。

  小孩太可怕了。

  小孩體力就這麽好，犯規啊。等等，這是什麽？我又看到了什麽？

  “嗨，楚霄霄。”

  嗨什麽嗨啊！你們兩個女的洗澡不知道鎖門嗎？

  推門的那一瞬間，我看到水池裏玩洋娃娃的殘塵，以及趴在池邊寫字的禁嵐。鎖骨以下浸泡在水裏，若不是長發飄飄，鬼知道會看到些什麽？

  太可惡了！前有女孩，後有小孩。

  啪！

  火速關上門，這裏是z集團，應該還有其他出路。電梯，不行，太擠。

  “師傅……”

  又來了又來了！那兒呢？那兒都行，就是不要小孩子，有了，樓梯。

  隻要功夫深，樓梯爬到頂。

  想想驚慌失措的楚霄霄，“不用管，繼續玩洋娃娃吧。”還沒走，怎麽那麽驚恐？我記得銅錢給他了，莫非發現什麽了？

  無奈的搖頭，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看著窗外生生不息的燈，這個世界，似乎挺好的。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該睡覺了。”

  幫她蓋好被子，作為公司的老板，還有很多事要做。

  殘塵拉住離開的她，“餓。”

  回想這一天，似乎沒怎麽吃飯，我去上學忘了給她定外賣了。好吧，你餓，我給你做飯。晚上不適合吃太油膩的，有了。

  “喝了粥就睡覺。”

  聽了她的叫喚，殘塵依舊無動於衷，“喂。”語罷，還給她看了看受傷的手。

  這能怪我嗎？自己劃傷的還要我負責，哭笑不得的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喂她。

  “好了，現在可以睡覺了。”

  “陪。”

  殘塵抱緊手中的洋娃娃，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她整個人都藏在被窩中，隻露出一張臉，以及若隱若現的白頭發。

  殘塵不好相處，殘寶寶更難伺候。

  關燈，睡覺，明天做事。屋子終於陷入黑暗，即使外麵明亮到底。隱約感覺有雙眼睛盯著自己，那是紫色的瞳孔。

  紫瞳白發，心愛洋娃娃，這樣的她不是地獄使，隻是一個小女孩。

  “抱。”

  這次我沒有讓她失望，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裏。我抱著她，她抱著洋娃娃，互相需求安全感。

  人們覺得世界溫柔，那是因為隻看到自己的明亮，從而忽略夜的另一方。

  “你……你們別過來。”

  楚霄霄一步步後退，終於從z集團逃到普通。夜深人靜，無人，因為都在宿舍打電玩，可憐他一個人孤苦伶仃。

  普通的天台沒有z集團那麽優秀，隻有一個出入口。上了天台，相對於進入死胡同，而現在，他們正一步步逼近。

  這天台何其眼熟，正是當初踹二貨的天台，風水輪流轉，終於該我了。也就是在這樣的死胡同下，才得以認真觀察他們。

  並非是“他們”，而是一男一女，從外形上看，應該是兄妹。不過這關我屁事！小孩就是小孩，長得可愛也不能磨滅他們很可怕的事實，看到小孩就應該跑，不要命的跑。

  是你們逼我的。

  縱身一躍，跳下天台。摔死也不要被嚇死，禁嵐給的銅錢還在身上，是那裏來著？

  對了，零點木。

  血手，血海，血蝴蝶。這些都是小事，後麵的小孩才是大麻煩。

  這是當初在意亂情迷，涼製造的幻境，就是那個小女孩，怎麽那麽可怕，追著我跑。

  “師傅。”

  怎麽和那兩個小瘋子重疊在一起？

  簡直太可怕了，如果這是夢，請快點醒來，沒什麽比和小孩同處一個空間更可怕了。

  “蝴蝶，風箏。”

  怎麽還是小孩，還是阿銀。風箏？自己以前確實畫過一個風箏，那是在契耽，方叔的墳前。

  轉過來了，不是阿銀。

  自己這一夢怎麽就和小孩扯上關係？顧廷琛？不是，太小了，挺可愛。上次在靈界看到的那個畫麵，鬧饑荒，搶饅頭，削發。

  有很多零零碎碎的畫麵，強迫自己睜開眼睛，被灌了一大口水，全身濕漉漉的，徹骨的冷。這似乎是池塘、湖之類的地方，天空黑漆漆的，冰冷的水可以告訴他這不是夢。

  那些銅錢被我很好的踹在衣兜裏，借助一點餘光，還是可以看清岸，就在不遠處。這裏的光是綠色的，仿佛是螢火蟲，但又比螢火蟲大多了，絲毫是從地底發出的。

  湖邊有岸，岸上有草，草上有光。

  幾乎可以確定這些光就是從草地裏發出的，不微弱也不強烈，仿佛一切都剛剛好，恰到好處。

  這裏應該就是零點木了，隻是不知道為何會在水裏？

  按理說，這個地方應該不存在的，或者處於白天，我來的時候就是白天，這個湖又為何剛好存在於這裏。這些奇奇怪怪的綠光又是怎麽回事？深扒草叢，下麵確實沒有螢火蟲之類的東西。

  這個地方真的很安靜，更多的是一種安寧。

  漫步在草地上，似乎無人，這裏是一個林子，樹的遮掩引誘著要去的地方。

  答應過禁嵐，找到靈魂帶回去交給她。兜裏的銅錢有很多，逃命用的，可不能弄丟了，遇到小孩可要及時做出反應。

  這個地方為何這麽夢幻？感覺像進入了愛麗絲夢遊仙境，亦或是巴拉拉小魔仙裏的魔仙堡，與之不同的是多了幾分真實。盡管這裏是那麽的夢幻，卻絲毫不懷疑是假的，極端的真實感。

  小心的行走在草地上，扒開層層樹葉，是一座城堡。

  城堡很大，西歐式建築，與契耽的仿古式建築形成鮮明對比。忽略它本身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灰太狼的狼堡。不同的是，它比狼堡更壯觀，驕傲與自然，讓人不經聯想到裏麵住著某位女王。

  而且這裏似乎除了這座城堡就沒有其他物體，至少沒看到其他建築。

  或許這麽想是不對的，就在它的旁邊，儼然一座低矮、滄桑的茅草屋。莫不是反襯？

  不得不承認，這間茅草屋吸引了我。黑暗中行走，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誰知道有些什麽人。基本可以確定這裏隻有這座城堡和這間茅草屋，其餘的都是清水樹木。

  城堡很大，像一座城市。看不清裏麵，因為沒有光，卻更誘人。

  像極了曾幾何時遇到的一道心理題：當你走進一片樹林，有一座豪華的宮殿和一間質樸的木屋，你會怎麽選擇？

  很顯然，這就是這樣一道命題，不管怎麽選，都未必是對的，既然這樣，何不選木屋。當然，選擇木屋不是出自少女心，而是找不到城堡大門。正因為大而豪華，黑夜中小心的把自己藏起來，不讓別人發現入口。闖入某一禁地，錯的不僅是自身，還有那神秘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