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在她的公司前停好，他知道這是顧廷琛的公司，卻不動聲色。他從後視鏡中看了她一陣，才緩緩出聲：“不舒服嗎？”

  楚霄霄猛地回神，搖了搖頭，準備下車。

  秦明先一步替她拉開了車門，紳士地扶她下車，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將裏麵一枚小巧的戒指取出，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楚霄霄還有一秒的不適應，但她克製住沒摘掉。

  秦明又幫她整了整頭發，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暖：“我就在這等你。”

  楚霄霄隻是應了一聲，便快步進了公司門。秦明的目光一直跟在她身後，直到她進了門才收回。

  戴著戒指，隻讓楚霄霄覺得很怪異。她腦中忽然沒來由地閃過顧廷琛的臉，急忙甩了甩頭。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顧廷琛說辭職，隻期盼不遇上他。

  但事與願違，人事不能直接批準她的辭職，五分鍾後，顧廷琛帶著一身寒氣，站在了楚霄霄麵前：“辭職？不準。”

  楚霄霄聽見堅定而深沉的“不準”二字，心裏竟然有片刻安然。

  但她的指腹碰到戒指的微涼，還是輕輕皺起了眉頭，低下了頭：“我必須辭職。”

  “理由？”顧廷琛不滿她的固執，挑起半邊眉，神色有些不悅，目光下移，在看到她手指上突兀的戒指時，瞳孔一縮，“這是誰給你的？”

  楚霄霄想藏起自己的手，卻先一步被男人捉住。隻要一看戒圈上刻的字，就知道是秦明給她的。

  顧廷琛眉頭擰起，目光冷了下來：“嫁給秦明，秦家就能救楚氏？天真！”

  楚霄霄心裏又是一陣解氣，她也知道太天真了，但顧廷琛下一句卻是**裸的威脅：“即使聯姻，也不能是你。跟我都在一起了，誰給你的膽子嫁給秦明？”

  楚霄霄最討厭被威脅，她冷冷扯了下嘴角：“我的事跟顧總好像沒什麽關係吧？”

  “如果我把你之前的事都說給秦明，就跟我有關係了。”顧廷琛眼底已經翻湧起驚濤駭浪，他捏住了那枚戒指。

  戒圈是活的，直接被顧廷琛摘了下來，還順手破壞了。

  戒指脫開的一刹那，楚霄霄心裏好像也有什麽鬆了綁。

  她手指微動，盯著被破壞的戒指看了幾秒，突然伸手去搶：“還我！顧廷琛，你怎麽這樣？”

  顧廷琛手一甩，戒指便直直地掉進了垃圾桶。他反手製住撲過來搶的顧霄霄，眉梢冷冷一挑：“你是我的人，帶別人給的戒指？想都別想。”

  “你太過分了！”楚霄霄知道這意味著秦楚兩家聯姻破滅了，楚氏本就岌岌可危，這無異於雪上加霜。

  “我過分？”顧廷琛目光冷了下來，反問她，“你做的事不叫過分麽？”

  楚霄霄呼吸都有些急促，她漲紅了臉，情緒有些不穩：“我不去聯姻，那楚家怎麽辦？我奶奶出事了怎麽辦？你來負責嗎？！”

  “好啊。”顧廷琛沉穩地應了一聲，鬆開抓著楚霄霄的一隻手，拿起電話，撥通了內線，“去準備收購楚氏。”

  “是！”那邊的人也答應的十分果斷，顧廷琛直接掛斷，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楚霄霄都沒反應過來。

  過了一陣，那邊的人都給顧廷琛回信了，她才難以置信地問：“為什麽收購楚氏？”

  “負責。”顧廷琛惜字如金，他向來雷厲風行。

  楚霄霄沉默了，她沒想到顧廷琛竟然會因為她一句話，眼睛都不眨地收購楚氏。

  可顧廷琛是個商人，必須是有利可圖，才會收購楚氏這麽個爛攤子。楚霄霄都明白，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第六感告訴她，他要的條件不是她能輕易給得起的。

  不出半小時，秘書就送進來了文件，是兩本。其中一本，是收購楚氏的，顧廷琛卻將另一本塞給了楚霄霄。

  她雙手接住，剛翻開看了一眼，便憤怒地拍在了桌上：“你什麽意思？契約結婚？我和秦家解除聯姻，再和你領證，到底有什麽區別？”

  “有區別。”顧廷琛將收購楚氏的文件也放在桌上，冷冷開口，“我給你兩個選擇，和我結婚，或者楚氏姓顧。反正，不管哪種，你都不可能和秦明在一起。”

  顧廷琛早有預謀，文件都準備好了，楚霄霄看著麵前的文件，有一瞬間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

  顧廷琛安排好的，為的就是讓自己一步一步走入這個陷阱。

  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讓奶奶大半輩子的心血改姓，可顧廷琛的條件實在讓她難以接受。

  楚霄霄無意識中咬破了下唇，血味頓時充滿口腔，她吐出一口濁氣，眼底卻在發痛。

  顧廷琛看見她藏淚的眼底和咬破的下唇，不悅地再度皺眉：“楚霄霄，我給你時間考慮，希望你能權衡清楚。”

  “嗬，我還有的選嗎？”他總歸不會讓楚霄霄和別人在一起，楚霄霄低下頭，似乎在自言自語，聲音是涼涼的，“都是領證罷了。”

  顧廷琛微微皺眉，伸出手，隻是還沒觸碰到楚霄霄頭發絲，前台就打來了電話：“顧總！有位秦先生要硬闖，說要找他的人！”

  顧廷琛眼神變得玩味，瞥了楚霄霄的神色一眼，冷冷道：“攔住，告訴他，他的東西，我很快送下去。”

  楚霄霄不知道那東西指的是什麽，下意識想要咬唇，顧廷琛卻先一步在她唇上落了一吻，舌尖輕輕舔舐過她唇瓣上的血味，壓低了聲音在她耳畔輕笑：“秦明不可能得到你，和我結婚，你穩賺不賠。”

  語畢，顧廷琛將楚霄霄按在舒適的椅子裏，叫來了外麵的秘書。

  他修長的指點了點垃圾桶的方向，語氣很是涼薄：“裏麵的戒指，給他送下去，然後送客。”

  顧廷琛用背擋住了目光哀傷的楚霄霄，秘書不敢怠慢，立刻找出破損的戒指，到樓下送到了秦明手中。

  其實為了楚家和奶奶，楚霄霄必然會走上聯姻的路，隻不過她不想接受楚震南的安排罷了。

  “你知道我沒法不答應。”楚霄霄臉上沒有笑容，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不能自我掌控的感覺。

  顧廷琛知道她是同意了，輕輕翻開合同，將簽字筆遞給了她：“那就簽吧，簽完，就跟我去民政局。”

  楚霄霄目光劃過上麵的條款，心口泛起一陣苦澀，但她還是工整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好合同，楚霄霄再次上了車，景物飛逝著，由慢到快。她隻覺得今天如果是一場夢，那必然是她做過最曲折的噩夢。

  顧廷琛在她身邊坐著，也未說話，隻是手還挽著她的。

  司機還以為他倆氣氛如此尷尬，是要去民政局領綠本呢。但又不敢說話，還不敢問，隻能中規中矩地開著車。

  顧廷琛就這樣一路牽著她的手，一直到民政局裏也沒有撒開。

  “你什麽時候鬆手？”楚霄霄本來有些發涼的小手，此時已經被他捂得溫熱，她輕輕動了動，想要抽走。

  但顧廷琛不準，幹脆和她十指相扣，握緊了：“領到本後再說。”

  “我又不會跑，”楚霄霄有些不滿意，手指輕輕動了動，嘴角也撇了撇，“再說你握著楚氏，我能跑麽？”

  顧廷琛隻是勾了勾唇角，還是沒鬆手。

  知道顧廷琛來了，民政局的人員還專門給他們開辟了“快速通道”。楚霄霄臉上的冰凍還沒消掉，就被牽著手，進了照相的地方。

  “顧太太，您笑一笑，不然拍不出您的美貌！”攝影師也有些尷尬，疑惑的目光在顧廷琛和楚霄霄中間打轉。

  楚霄霄今天實在太疲憊了，她隻想早點完事，然後休息。

  她勉強扯出個笑容，顧廷琛卻伸出修長的指，輕輕在楚霄霄腰測的軟肉上戳了戳。

  “噗嗤！”楚霄霄癢得笑了一聲，男人墨瞳深了深，唇邊也勾起三分弧度，攝影師立刻按下了快門。

  照片算是照好了，之後的程序，楚霄霄都是麵無表情地完成的。她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時，已經很累了。

  楚霄霄看見外麵不遠處就有便利店，舉步想出去買瓶水，但幾乎是立刻就被顧廷琛從後麵抱著拖了回來。

  男人的語氣還頗為不悅：“證還沒領到，去哪？”

  楚霄霄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幹幹的嘴唇，顧廷琛這才指揮司機去買了水回來。

  等候期間，顧廷琛的手一直擱在楚霄霄腰側，她完全不可能跑掉，也沒力氣跑。

  等的都快睡著了，顧廷琛才把她拍醒，神色明朗了不少，他手中是兩個晃眼的紅色本。

  楚霄霄向他伸手，顧廷琛卻已經收進了自己的口袋：“我拿著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楚霄霄覺得，看到這兩本結婚證，顧廷琛好像有一瞬間的放鬆，而自己的心，也好像隨之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