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兩個快要想破腦袋的時候，老謝接到了局裏打來的電話。

  電話裏，他又聽到一個爆炸性的消息：金運萊到公安局自首了！

  老謝說他先回局裏看看，讓宋南福等他消息。

  金運萊淩晨三點出現在公安局的時候，著實讓值班人員大吃一驚。因為幾天前他才出現在一起綁架事故中，生死未卜。這個時候他出現在公安局，他們都以為他是來看淩壽祥的。

  金運萊確實要求先看了看淩壽祥的遺體，看過之後，他才說了他此行的目的。

  “我是來自首的！”金運萊對警察說道。

  正在值班室打盹的耿子旭聽到金運萊自首的消息，差點兒從椅子上掉下來。他幾乎是跑著去了審訊室，但是他們正在裏麵問話，他隻能在外麵聽。

  “所有的事都是我安排的！”金運萊說，“二十多年前，我父親的公司被淩壽祥擠兌到破產，為了報仇，父親打聽到了淩壽祥在外麵還有個‘私生子’，於是便找了個偵探幫他調查，想以此隱秘之事來打擊淩壽祥。”

  “可惜的是，還沒有查出來，父親就因為不堪重負跳樓身亡。為此，我隱姓埋名來到淩壽祥身邊，邊為他做事邊調查他。不知不覺，二十年過去了，我得到了淩壽祥的絕對信任，也查清楚了他確實有個私生子。隻是因為這個孩子先天不足，又恐怕接到身邊會使他聲譽受損，這才一直寄養在別人家。直到最近，那個孩子才回到蒲華市。”

  “前幾天被綁架，是我自導自演的，我想看看淩壽祥有多在乎我。沒想到他對我根本不聞不問。我覺得時候送他去見我父親，讓他給我父親賠罪了。”

  “我能輕而易舉進入淩家而不被發現，在我得知他要去見兒子時，便在他準備好的酒裏下了毒。我以為他不會喝，隻會讓他的兒子喝。這樣一來，他毒殺親生兒子的醜聞就會曝光，淩家隱瞞了幾十年的醜聞也會隨之曝光。我父親當年未完成的事，我就替他完成了。”

  “隻是我沒想到，淩壽祥的身體都虛弱成那樣了還會喝酒，這才造成了兩個人同時死亡的結果。”

  “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本來想逃走。可我打車去機場時，司機認出了我，雖然我做的事情還沒有暴露，但有很多人認識我這是事實。我擔心到機場也會被攔下，便在中途下了車。另外我心中還有對淩壽祥的一份愧疚感，因為這二十年，他對我真的很不錯。”

  金運萊在審訊室給審訊員講了一個故事，一個在警察看來似乎還說得過去的故事。隻是他們還無法馬上下結論，因為還有諸多疑點需要弄清楚。

  金運萊暫時被關進羈押室，等待進一步調查。

  忙了一個晚上的人，這個時候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耿子旭卻再也睡不著了。他知道金運萊在撒謊，他想攬下此事，為淩壽祥脫罪。可他居然不想揭發他，這是不是很可笑！

  還有那個淩會盛，以前對什麽事情都上心，比任何人都積極的他，遇到這麽大的事居然可以一個晚上不露麵！難道他已經無法預料此事的嚴重性了嗎？即便他無法預料，老謝怎麽可能不向他傳遞消息？他還能睡得著？

  他簡直要瘋掉了！

  淩會盛怎麽可能睡得著？

  老謝剛剛給他發了條信息，說了三件事：

  “警方懷疑你爺爺跟‘老大’有聯係。”

  “金運萊到公安局自首，說毒是他下的，攬下了一切。”

  “耿子旭今天晚上始終保持沉默，對‘老大’的事絕口不提，也沒有揭穿金運萊。”

  他在等的，就是這條信息。而之前他隻是在賭，賭耿子旭會不會幫他。現在可以確定，耿子旭選擇了幫他掩蓋事實真相。也許他的目的不是幫他，隻是因為自己心裏一直在堅持的某些東西開始動搖了。

  隻不過他料到了所有的事，唯獨沒有料到金運萊會突然出現。他本來在想，隻要耿子旭不說出死去的另外一個人是“老大”，他就有機會把毒液的事情轉移。雖然他也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但畢竟多了一線希望。

  金運萊的出現，驚呆了所有人，也感動了他。無論金運萊是否真的有罪，他這次都是在替爺爺脫罪。

  天剛剛亮，他就起床了，宋盈盈開車帶他去了公安局。

  老謝告訴他們，老爺子的遺體上午簽完字就可以領走了。

  淩會盛說他想見見金運萊，老謝便帶他去了。

  羈押室外麵，金運萊被兩個人帶了出來。

  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又有人看著，他們隻能麵對麵坐下，連說話都得注意分寸。

  “為什麽要這麽做？”淩會盛問他。

  金運萊笑了笑，說道：“二十年，我在你爺爺身邊卑躬屈膝，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我為的就是今天。”

  “你應該找我商量一下，我可以……替爺爺受這份罪。”淩會盛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

  “你？你還不夠份量！況且你爺爺做的事和你也沒有關係，我找你幹什麽！你走吧，我見你隻想看看你難過的樣子，並不想聽你這說些沒用的話。”金運萊有些生氣地說道。

  淩會盛的眼眶又紅了。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救不了金運萊，也無法在這裏對他表示歉意和謝意，隻好對他說：“你做的一切，我都會記著，我也會告訴爺爺，他信任了二十年的人到底是怎樣一副麵孔。”

  金運萊冷笑一聲說道：“如此，我倒要謝謝你！我還怕他不知道呢！”說完，他就站起來進去了。

  淩會盛緊緊握著拳頭，獨自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金運萊來到爺爺身邊的那一年，他還不到九歲。爺爺和爸爸平時很忙，金運萊除了做好自己本職工作，還擔負起了照顧他的職責。送他上學、接他回家，輔導他寫作業，帶他去玩，去吃他最愛吃的湯包……在他眼中，金運萊性格溫和、做事細心，他成長的過程中無法忽略金運萊的幫助和指導。

  爸爸去世後，他發覺他和爺爺之間有了秘密，金運萊是爺爺的私人助理，自然成為了他疏遠的對象。但是二十年的情分，守護他長大的那個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

  經此一事，是淩家欠他的，他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