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會盛也給明陽打了電話，讓他節哀。

  明陽現在的心態接近崩潰的邊緣。除了對大哥的病情難以理解，他還擔心爸媽和大嫂的身體吃不消。還有小靜，她這兩天也一直在醫院忙碌，看起來憔悴許多。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以前都是大哥幫爸爸支撐著明家，以後要靠他了。

  他對淩會盛的關心表示感謝，還說他沒事，讓他不用擔心。其實他現在特別希望淩會盛在他身邊幫他，但那是不可能的，爸媽也不會歡迎他。不過關彬和他的兩個同學一直在幫忙，讓他不至於太過無助。

  淩會盛給明陽打完電話不到十分鍾，他又接到耿子旭的來電，說殺害米潔的凶手找到了，讓他晚上去宋南福那裏，他們一起分析一下。

  這是件大事，所以晚上不到八點，淩會盛就到了。

  宋南福已經準備好一桌酒菜，準備邊吃邊說。

  很快耿子旭就來了，他先把凶手被抓的情形給他們描述了一番：

  今天下午兩點十分，公安局接到報案，說西郊公園附近有人搶劫。西郊分局的警察很快趕過去將凶手製服，帶回去審訊時才發現他是在逃通緝犯，經過指紋比對，他們認定他就是那晚在米潔家裏留下血手印的那個人。

  分局不敢大意，馬上通知市局，那個人就被轉移到了市局。經審訊，他說他叫李三兒，10月24日晚上確實到過米潔家，並失手殺死了她。凶器是一把短刀，事後被他扔進了郊外的野湖。警方立即前往野湖搜尋，隻用了半個多小時就找到了那把短刀。經技術部鑒定，已確定短刀就是在米潔身上留下致命一刀的凶器。

  他說那天晚上他們一共去了三個人，本來也沒有打算殺人，隻想搶走藻石。可是他們去晚了，藻石已被另外兩個人搶走，他們還和那兩個人打了起，但不是他們的對手。那兩個人逃走後，米潔認出了他，因為他之前曾介紹米潔和桂來業認識，讓桂來業幫她鑒定古董。他緊張之餘便失手殺死了她。

  而他的同夥已經逃走，現不知去向，為了生存他才去偷錢包。

  “這就是整個事件的經過。”耿子旭說，“兩位有何見解？”

  淩會盛和宋南福互相看了一眼，感覺像是聽了一個故事。

  耿子旭仿佛已經預料到他們會是這種表情，所以笑了笑，繼續請他們發表看法。

  宋南福給他們倒上酒，還開玩笑地說道：“你有故事，我有酒，‘故事就酒’，喝著不上頭。”

  他們舉起酒杯，先幹了一杯。

  “酒是好酒，可我講的不是故事，是真實的案件。”耿子旭又強調了一遍。

  “局裏已經準備結案了嗎？”淩會盛問。

  “是啊，供詞嚴絲合縫，證據完全吻合，凶手本人也已招供，不結案還等什麽！”耿子旭回答道。

  “正是因為這一切太過完美，才顯得不夠真實。耿警官想必辦過不少案子，可曾有如此順利的？”宋南福問。

  耿子旭搖了搖頭。“關於這個疑問，我也向他們提出了，但凶手自己按著不說，局裏又著急結案，所以就誕生了這麽一件完美的案件。”

  “不管凶手是不是他，他那晚肯定去過現場，血手印就是最好的證明。”淩會盛也開始分析了，“正因為他留下了非常明顯的證據，所以他的幕後主使人不得不把他推出去，否則警察繼續追查，勢必會連累更多人。”

  “沒錯，就是這樣！”耿子旭一拍桌子說道，“隻要這邊一結案，他們那邊就相對安全了。但是他們會是誰呢？”

  宋南福想了想說：“不管是誰，終歸是幫派的人。經桂來業一事，幫派的勢力看似減弱，實則不然，剪掉這些細小枝節，隻剩下一根主幹，更有利於茁壯成長。”

  這番話得到了淩會盛和耿子旭的認可。

  “不愧是大偵探，看問題就是透徹。”耿子旭稱讚道，“所以桂來業第一次在機場附近被抓時，很有可能是黑幫自己的手筆。他們料定桂來業為了保命，一定會‘將功折罪’，把一些黑幫的小頭目供出去，替他們掃除麻煩。顯然，他們的目的達到了。現在剩下的這夥人，不僅全是精英，還非常方便管理。看看這次的殺人事件就知道，他們是下了功夫的。”

  “沒錯！”宋南福又接上耿子旭的話說道，“一般人的思維方式，都是讓這個‘凶手’直接自首，還能得到寬大處理。但他們不一樣，讓他去犯下另一個案子，假裝失手被抓，經過警方的審訊方能引出上一起案件。這樣就從很大程度上減輕了該案的疑點，警方會認為事情就是這麽巧合，迅速結案。”

  淩會盛忍不住給他們兩人的精彩分析鼓掌。“所以現在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黑幫中的‘主幹’也在尋找藻石。而且他們的消息非常準確，就是動作慢了點。”

  他們又幹了一杯。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現在就好像是孫悟空在蒲華市畫了一個圓圈，藻石就是中心點。所有進到裏麵的人都在圍著這個圈轉。隻不過有的人在邊緣，有的人已經接近中心點。每個接近藻石的人都會露出一條尾巴，這些尾巴又交織在一起，生出一個又一個疑點。而有的人就專門負責消除這些疑點，免得疑點太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耿旭邊說邊用筷子的另一端在桌子上麵畫著。

  這個比喻很貼切，另外兩個人都表示佩服他的想象力。

  “說到底，藻石是原罪啊！”耿子旭又說了一句，不過這句他們就不大讚同了。

  首先反對的是淩會盛。他隻說了一句：“藻石無罪！”

  正在耿子旭細細觀察他說話時的神情時，宋南福趕緊接了一句：“人心的貪婪才是原罪。”

  “你為什麽尋找藻石？”淩會盛問耿子旭。

  “因為藻石在珠寶大樓被盜，淩家報了案，我是一名警察，自然要查案。”

  “如果你找到藻石會怎麽辦？”淩會盛又問。

  “當然是把它交給失主……”

  宋南福也抓住這個機會問耿子旭：“難道你所謂的‘圓圈’裏的人，他們不知道藻石是淩家遺失之物嗎？可誰想過把它交還給淩家或交到公安局呢？”

  如此快問快答，又是二對一，耿子旭漸漸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