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穎佳去世後的第五天，永澈回來了。

  “怎麽回事？你們一個個為什麽都不說話？”他憤怒悲傷的聲音在蘇府裏不斷地回響。

  不知過了多久，他發泄夠了，蹲在地上無聲地哭泣。

  我和穎麗同時走上前去。

  “姐夫，你別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穎麗溫柔地說著，還伸出纖纖玉手扶在他肩上。

  我在心裏呸了一聲，綠茶婊，什麽人死不能複生，老子就是你整不死的佳姐。

  “穎佳可曾留下什麽遺言？”永澈的眼裏閃動一絲希望的光。

  “有。”穎麗戲精上身般微微前傾著身子，以便將自己煽情的臉部表情完美地展現在永澈眼裏。

  永澈一下子站了起來，激動地抓住她的手：“什麽？你快說？”

  穎麗臉一紅，也順勢握住永澈的手：“姐姐說，讓我照顧好姐夫。她泉下有知，也會欣慰，並且祝福我們。”

  此話一出，我當即惡心地想吐，這世上居然有這麽不要臉的人，長見識了。

  永澈鬆開了穎麗的手，這顯然不是他想聽的：“沒有別的了嗎？”

  “沒有。”穎麗小心地觀察著永澈的表情，此時，她明顯感覺到事情的發展並不如她預想的那般順利。

  永澈嘴角一撇，眼神裏潛伏著懷疑的光芒：“她真這麽說？”

  “姐夫，我怎麽敢拿這種事來騙你？那可是姐姐的遺言。”穎麗的聲音裏明顯帶著哭腔。

  “二小姐，你聽錯了吧。”我戲也看夠了，個人感覺她演技略有點浮誇。

  永澈一下子朝我看過來，那眼神是從未有過的陌生。沒錯，就是主子看奴才的那種居高臨下的的是，讓我們大家照顧好少爺。她泉下有知會感謝我們。”我瞟了眼穎麗，又目光篤定地看向永澈。

  “你……”穎麗氣得咬牙切齒，見永澈的眼神裏蘊含著一絲不屑與嘲諷，她又臊得滿臉通紅。

  “二小姐別生氣，可能你當時太難過了，一時記錯也是有的。”我好心地給她打了個圓場。

  “你當時昏倒了，能聽到什麽？”她並不領情，還朝我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沒有再說話，給你台階你不下，待會兒摔下來可別怪沒人提醒你。

  “穎麗，可能你是聽錯了。”永澈淡淡地朝她說道，“穎佳的度量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大。”

  “姐夫，我……”穎麗頓時麵紅耳赤，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白若，穎佳的墳在哪？”永澈問道。

  “在那條你們吟詩賞雪的江邊。”我脫口而出。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那裏作詩？”永澈奇怪地看著我。

  “嗯……少奶奶曾告訴過我。”

  “她怎麽什麽都說。”永澈嘟囔了一句，又揚了揚頭，示意我帶路。

  快走到時，永澈突然轉身對我說：“我看到了，你在這邊等。我一個人過去。”

  我點了點頭，隻見他一路飛奔走了過去，就像穎佳活著在那裏等他一般。

  江水漫漫，洪波湧起，這裏再不似冬天的靜謐。

  不知過了多久，永澈紅著眼睛走了回來：“回府裏去，讓小廝們搬一萬棵桂花樹來。”

  “一萬棵？”我驚訝地想著這個天文數字。

  “是啊，還記得她嫁給我那天，站在喜轎旁，一臉欣喜地望著府前那棵盛開的桂花樹，芬芳的花葉隨風飛舞，落了她一身……我想，有了這桂花，她泉下有知也能時時記得我。”

  得！穎佳死了也隻能愛你對吧？算我沒看錯你！你的度量比她小多了！

  “別忘了一會兒來幫忙種樹，你們主仆一場，你也來出出力。”

  “這個是必須的，全府總動員嘛。”

  “嗯，快點啊！”他叮囑了一句，又回頭往墳前走去。

  過了一會兒，一大夥人在我的帶領下來到了郊外。

  府裏的人加上雇傭的人，大家在火熱的太陽下揮汗如雨地種著樹。場麵之壯觀，氣氛之熱烈。

  穎麗為了掙表現，故意跑到永澈旁邊去種，一會兒裝難過哭哭啼啼，一會兒喊頭暈想博同情，永澈通通置之不理。

  最後，她越演越氣，急火攻心，真的暈倒了。為了不影響種樹的士氣，永澈趕緊叫了幾個小廝把她抬了回去。

  在大家的齊心協力、眾誌成城下，到了子夜，我們終於種出了一片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