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一盆綠植優雅地伸展著它秀美的嫩枝。永熙手握毛筆，在宣紙上揮灑自如地練習著書法。

  我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杯竹葉青茶。噔噔噔！我輕輕扣了三下門。他抬頭一看，笑道：“真有禮貌！請進！”

  我將茶呈給他。“少爺忙嗎？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他眉頭微挑：“我就說，依你的個性，應該不會無事獻殷勤。”

  我毫不在意地笑笑，欣賞地看了看他剛勁有力的書法，羨慕道：“隻有少爺您才有這樣的閑情逸致。我們這些做丫鬟的，命運就如浮萍般，半點不由人。”

  他莫名其妙地看我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麽？繞什麽圈子？”

  我瞟了眼外麵，恰好無人，於是低聲說道：“你爹把我好姐妹蘭花看上了。”

  “什麽？你說的是真的？”永熙一臉八卦地看著我。

  “這種事我不會跟你開玩笑的。”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講給他，講到關鍵處，不禁臉紅。想著他是蘇老爺的兒子，又忍不住想狠狠地瞪他一眼，真有點恨屋及屋的感覺。

  “這老家夥真厲害！”他皺皺鼻子罵道，接著又站了起來，“我也試試這招！”

  “別鬧！”我氣得直跺腳，“什麽時候了，還有人性嗎？說實話，我真的不願意蘭花落到你爹手裏。”

  “你隻說你不願意，你真正替蘭花想過嗎？”永熙的表情嚴肅起來，“失貞對女子來說不是小事。”

  “失貞是她自己造成的嗎？她為什麽要用一生的幸福來承擔這個錯誤！”我壓製著自己的聲音，但心裏卻像堵著一塊巨石，讓人喘不過氣來。

  永熙憐憫地看著窗外的天空：“想出去的話，我可以幫忙。但她以後的日子不可能好過。你仔細想想我的話。”

  我默默地看他一眼，離開了他的書房。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日子都異常的平靜。我和翠蓮姐在蘭花麵前都小心翼翼的，盡量說些讓她開心的話。關於她最後的決定，我一直都想找機會問她。

  蘭花也表現得如同什麽也沒發生過，該幹活幹活，該吃飯吃飯。隻是在閑暇時刻，她常常遠眺著天邊的浮雲，麵露悲色。

  一天，廚房裏就剩我們三人。我正欲開口，蘭花突然對我和翠蓮姐說：“其實隻要他不再找我，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還好。”

  我看了一眼翠蓮姐，她的眼眶突然紅了。我示意她別哭，朝蘭花說道：“別怕！你怎麽想我們都支持你！下次他再找你，我來收拾他！”

  說曹操曹操到，老爺房裏的落梅忽然走進了廚房。她看了眼蘭花，傲慢地說道：“蘭花，老爺讓你給他送杯香茶去！”

  蘭花愣了一下，表情扭曲地點點頭。卻見落梅搖曳著身子，妖精般走了。

  這個落梅，大家都說她跟老爺有點不正常的關係，偏偏這麽久了，卻也沒納她為妾。

  蘭花苦著臉去準備香茶。我和翠蓮姐急得抓耳撓腮的。過了許久，她準備好了，端著茶準備出門。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個主意，遂問道，“你端去的茶他一般急著喝嗎？”

  “會馬上喝一些。”蘭花點點頭。

  “那就好辦。你等我一會兒！”

  我馬上跑到廚房後麵的小樹林裏。過了一會兒，幾片泡竹葉采了回來。

  我拿起蘭花托盤裏的茶倒掉一半，對了一半的泡竹葉水進去。

  “拖時間，一會兒他會想拉肚子。”我低聲叮囑她。

  蘭花感激地看我一眼，又擔心地問：“會被發現嗎？”

  “不會！你也見我倒的是清水不是？”我斬釘截鐵地說。

  之所以敢這麽肯定，是因為我母親是一名中醫，家裏醫書很多，閑來無事時我恰好翻到過關於泡竹葉的資料。

  泡竹葉不僅無色無味，它的功效也是明朝的李時珍才發現的。他還記載到了他的著作《本草綱目》裏。而在此之前的人，對泡竹葉的認識，僅僅停留在它是一種葉片狹尖的普通樹葉上。

  看著蘭花漸漸遠去的背影，翠蓮姐一臉焦慮：“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我的嘴角咧出一絲壞笑：“要出問題也是那老色鬼。”

  翠蓮姐還是不放心地看著我。

  我拍拍她的肩膀，說道：“他一肚子壞水，正好幫他排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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