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生坐在一起，他又忍不住端詳他。

  孟長川想，他的年紀應該比傅生要年長幾歲。

  “好久不見。”

  孟長川先開的口，說這句話終歸穩妥，不是嗎？

  傅生端起了麵前的咖啡，一抿，“的確，兩年了，怎麽忽然回來了？”

  “回來治病。”

  “哦？”傅生挑眉，“這次是因為誰？”

  孟長川的心咯噔一下，莫非還有上次嗎？上次是誰？不知道。

  他也喝了一口咖啡，模棱兩可的。

  “上次的過去了，就過去了，這次來也是善後。”

  “所以還傘是幌子了？”

  “我……”他莫名的語塞，是因為麵前的傅生，將他堵住了，半晌後笑笑，似真似假的一句，“我好像瞞不過你的眼睛。”

  “她很忙，不過明天會去水上樂園遊泳，時間是下午三點。”

  說完這句話，傅生就起身走了。

  從外麵坐到了車裏，他揉著眉心，思索著什麽。

  “傅總，您又怎麽了？”司機隻敢梭巡著傅生的眉眼，還隻能看到一半的輪廓罷了。

  傅生換了個撐著額頭的手勢，“沒什麽，隻是看見一個老朋友，覺得他不對勁。”

  “哦……”司機還想說，覺得他才不對勁呢。

  總是喜歡坐在車後麵，撐著額頭走神，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就像是一首小提琴和鋼琴同時演奏的合奏曲，莫名的令人覺得悲傷，月光在流淌。

  傅生歎了口氣：“開車吧，我還要去談生意。”

  司機說好。

  ……

  夜色微微涼。

  綿綿從一高級會所出來，深吸了口外麵的冷氣。

  和傅生離婚之後，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晚上應酬的問題。

  婚姻是一道羈絆，也是一道枷鎖。

  就像是被左手無名指套牢的約定一樣，因為有了這份約定，所以要處處注意自己的言行，自己的舉止，要有分寸，不然就會被口誅筆伐。

  現在不必了。

  她不再是傅太太了。

  綿綿還是會恍惚，就像這十五的月亮十五圓，一年能圓個幾天？這傅太太的時光，太過短暫，終歸是做了一場夢，以至於夢醒的痛感和孤獨感，都格外強烈。

  可是啊，她再也不想去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不管是傅生，還是孟長川，有遺憾的，終歸還是遺憾著吧。

  她這麽想著。

  一出門就看到了傅生的車子，停靠在了她的麵前，占據著最好的車位。

  黑色的邁巴赫很低調很奢華，半露的車窗，遮擋不住他英俊的臉龐，還有那隨著年紀增長，絲毫不顯現出來的青澀。

  “談完了嗎？姐姐。”

  “嗯，我不想坐車回去，你陪我走走吧，我想吹吹冷風。”

  “好。”傅生讓司機先開車走了，他下了車。

  將外套脫下來，罩在了綿綿的肩頭，動作很是嫻熟，溫柔。

  綿綿也任由傅生這樣了。

  “謝了。”

  “姐弟之間，不言謝。”

  “你陪我走會兒，有你，我放心。”

  “好。”

  月光蔓延，一條熱鬧的馬路，被傅生和綿綿走出了萬裏紅塵之間孤獨的味道，是和世界格格不入呢，還是和世界握手言和呢？

  若是決定選擇前者，那麽便要做多數人之中的少數人，注定要承受比旁人多得多的痛苦。

  綿綿低著頭，一縷發絲，從她的額前緩緩地落了下來，傅生動作自然地抬起手，將她的頭發別到了耳朵後麵去。

  很溫柔。

  可是綿綿沒注意到他放在口袋之中的左手，此刻正緊緊地捏著，掐出了一道一道的痕跡。

  他麵帶微笑，叫她姐姐，讓她走路走在最裏麵，恨不得拿出平生全部的溫柔來將她供養。

  綿綿沒想到會忽然遇到孟長川的。

  閆星星挽著他的胳膊，而她正挽著傅生的胳膊。

  她先是沉默了一秒鍾，隨即就率先衝其點點頭，這就當做是打招呼了，綿綿開口：“走吧。”

  閆星星也對孟長川說了一句，我們走啊！

  擦肩而過，動作何其的自然，自然到孟長川的心疼了一下，他忍不住轉身去梭巡那個黑衣女人的背影，看夜色之下她的窈窕和纖細。

  “你在看什麽呢？剛剛那是FD集團的董事長，和副董事長。”閆星星趕忙解釋道。

  生怕，孟長川這是恢複了記憶。

  孟長川搖頭，他歎了口氣，“這麽年輕的姐弟，卻已經身價千億，在京城地位顯赫，當然，看外表，兩個人都太過低調的樣子。”

  “別人的事情，我們管什麽呢，我們管好我們自己，不就行了嗎？是不是？”

  管好他自己……那為什麽他會心疼呢？

  夢境中的影子，忽然就和這個叫陸綿綿的女人，影子重疊在一起了。

  沒有絲毫的縫隙，完美無缺。

  她，就是他夢境中的人。

  傅生和綿綿回到了家，傅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才流露出了疼痛的表情，他捂著抽搐不止的手背，再也無法忍受那一條條青色的血管近乎快要噴薄而出的疼。

  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想作為。

  他能感受到月光流淌落在他臉上，照得他眼睛刺疼的，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月亮被烏雲遮住了，月光也漸漸地朝著別處去了，傅生這才不疼了，一切都好了。

  他淡定的下床去洗了把臉。

  鏡子中的他，和平時沒什麽區別，隻是眼角眉梢含著幾分疲憊。

  他的手撫過了鏡麵玻璃，胳膊，緩緩地垂落下來。

  “傅生，愛不好她，一定要把她交給更值得的人，讓她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