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說，後悔和我結婚了，倒不如做姐弟關係的好。

  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始終都注視著你的眉眼，企圖看出你撒謊的痕跡，卻在梭巡到幾分異樣的悔恨過後，令我望而卻步。

  你後悔了。

  我一笑置之，本來不放在心上。

  我開始學著你的樣子，去討好你，去縱容你。

  我發現我是學不來的，因為在你麵前的我，已經暴露出了太多的負麵情緒和陰影，去矯揉造作地展示自己的好意，太過矯情。

  我不止一次和你說過：“我們再要個孩子吧，你的身體都好了，可以了。”

  你在一次次的沉默中，搖頭對我說：“不敢再要了，我怕了。”

  你說話時言語之間的脆弱，看得我心裏一疼。

  有的時候我感覺，人來到這個世上，就是來受罰的。

  生死離別，不斷地接觸，不斷地經曆。

  你本來也是高傲的一個人，養尊處優長大的少爺，雖和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卻在我的人生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

  因為我，都是因為我……你變得畏手畏腳，變得小心翼翼的。

  都是我的錯吧。

  和我在一起，我把你變成這樣的，是不是？

  我始終都覺得生命周而複始，又絲毫沒有意義。

  可是我不敢死，我怕我死了，你沒人照顧，陸洋沒人照顧。

  我時常願意回想我們之前的點點滴滴。

  那個時候，我們還是姐弟，我們三個人各自睡不同的房間。

  那個時候，你可以揪著陸洋的耳朵，訓斥著不準進我的房間。

  那個時候，我可以隨心所欲地使喚你，幫我做這做那。

  看你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我覺得好笑。

  為什麽幫人幹活，還會覺得開心呢？

  那個時候，過生日的你，以為我和陸洋忘記生日的你，孤獨一個人走在路上，背影又長又寒涼，直到我們抱著蛋糕出現在你麵前，你的眼睛立刻就綻放出星星般的光芒。

  是不是，那個時候很快樂？

  是不是，那個時候很純粹？

  可我怎麽就讓你，變成了現在這樣？

  你不快樂了。

  但你依然對我好得很。

  你會給我剝栗子，剝蝦，剝螃蟹，做一切老公會對老婆做的溫柔和甜蜜。

  你也會陪著我去看你不喜歡的音樂片，我知道你喜歡古典音樂，就如同你教我彈鋼琴，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喜歡古箏。

  勝過喜歡鋼琴。

  可為了我，你遷就我太多，縱容和包容我太多。

  我不懂我到底有什麽好的，讓你對我這般，可以傾注全部。

  你太熾熱的愛情，如同冬日的火

  焰，要灼燙我。

  我不知該如何回報這份感情，才會顯得我們對等一些。

  記得小時候，同班同學借我一塊錢。

  因為這一塊錢，我老惦記著，導致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第二天一大早，趕忙將錢還給了對方。

  對方還笑著說一塊去，不用還了。

  我固執地要還錢，隻因為不想虧欠。

  我太怕虧欠對方，我太怕別人因為我，不開心，或者生我的氣。

  我時常悔恨，若是我不是生在我養父母的家裏，若是我和你一樣，從小就住在大房子裏麵，過著高高在上，隻手遮天的生活，是不是我的性格就不會這麽敏感？

  小時候離家出走，兩個小時過去了，養父母無一人，外出找我。

  我蹲在馬路口，望著繁星滿天，就這麽抬著頭。

  我寧願抬著頭，也不願回頭去看身後的萬家燈火。

  太亮了。

  太刺眼了……

  我對自己說：別回頭看，陸綿綿，反正沒有一盞燈是你們家的，這就是你的命，你隻有自己努力，改變你的命運。

  可是說不羨慕是假的。

  我渴望有一個人，夜夜為我盞燈，為我照明。

  在遇到你之前，我根本，就不抱任何的希望，我會碰到這樣的一個人。

  我的性格太固執，也太喜歡縮在自己的殼裏麵，不允許任何人來改變我，對孟長川一見傾心之後，我固執地將他當成了我的光，絲毫看不見他的缺點和短板，我太過追尋他，為其傾其所有，恨不得把打拚下來的全世界都給他。

  值得嗎？

  很多人說不值得，我就是覺得值得。

  其實我心裏知道不值得，我不想服軟，不想被任何人看不起，不想被人說……看吧，你就是個沒人愛的蠢貨。

  我真想當著你的麵，讓你看看，我沒有人愛的那段時間，過得到底多狼狽多無措。

  我是孤獨的，我又是倔到死的。

  我不會愛。好像……我隻會帶給你傷害，帶給你痛苦和無奈。

  還是太晚了。

  真的。

  我埋怨你，為何不來的早一些？為何總要這般的不合時宜？

  沒在對的時間遇到你，是我最大的遺憾。

  所以讓你重新快樂起來，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彌補。

  於是我親口對你說：“離婚吧，我們回到姐弟的關係，你看行嗎？”

  你眼神複雜的注視著我，半晌後說了個好字。

  我真想知道這短短的十秒鍾，你心裏在想什麽？是痛苦掙紮過嗎？還是釋懷？

  是真的很累嗎？……傅生，你回答我好不好。

  我什麽都沒有問。

  我問了，你也不會說的，我們都太過了解彼

  此的性格。

  我們都是沒被父母愛過的孩子。

  沒被人教育過，所以不懂如何去愛，隻知道愛就是卑微，愛就是付出，要麽就是索取和自私。

  以至於我們孤僻又孤獨，在複雜的塵世喧擾之間，最終決定彼此救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