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孟長川的閆星星，滿意地聽到了這個答案，她將心頭的苦澀吞在了肚子裏，隨即這才走了出去。

  這個夜晚注定是難以安穩的一個晚上，孟長川已經睡不著了。

  躺在床上，他閉著眼睛，腦子裏回想著和陸綿綿的點點滴滴。

  人在剛認識的時候，永遠都是虛偽又美好的，一點雜質都沒有。

  一旦確定了關係，人就是開始患得患失，想著失去，想著離開。

  因為另一方對自己太好，所以會覺得有恃無恐，會覺得反正不管怎樣，對方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因此呢？他連陸綿綿的生日是多少，壓根都不記得。

  他連她最喜歡吃什麽菜，最不喜歡吃什麽，也不記得。

  他甚至連她哪一天是大姨媽的日子，也不記得，不是不在乎，是因為不上心。

  還是不夠喜歡。

  不然怎麽會放手？

  現在知道痛了，可是心裏藏著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終歸是永遠都不可能了。

  孟長川就這麽想了一晚上。

  天亮了。

  他去找麥克，麥克很訝異，孟長川竟然要做手術了。

  “你確定嗎？MECT治療，你不是不同意的嗎？”

  “我不得不同意，因為她說，要我忘記她。”

  “她給你打電話了？”

  “沒有，她當著我的麵，親口說的，我不得不聽。”孟長川的嗓音非常痛苦。

  麥克有些困頓的注視著孟長川，看他如此痛苦的表情，分明就是不想做手術的人才對啊。

  莫非是又出現幻覺了？出現幻聽了？

  “長川，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你真的要做MECT治療嗎？”

  “是，我要做，我非常確定。”

  ……

  一個星期之後，在手術室的燈光盡數熄滅的那一刻，麥克的嗓音在孟長川的耳邊回響。

  “好了，你可以起床了。”

  孟長川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了光。

  久違的，刺眼的光。

  他的大腦空白一片，什麽都想不起來，隻依稀記得自己被推進手術室的樣子，他的身上穿著藍色病號服，周圍好幾個醫生在說著嘈雜的話，然後他就被打上了麻藥。

  整個過程，是沒有任何痛苦的。

  他隻覺得像是有一股電流，在體內亂竄，從頭到了腳，然後就是一陣的麻木，感覺整個人都下墜一般，再然後就是釋懷了，心空了。

  心空了過後是腦子，腦子也跟著空了。

  現在他睜開眼睛，誰都不認識了，隻茫然地看著麥克。

  “你是誰？”

  “我是給你做手術的醫生，你生病了，現在你已經沒事了，手術很成功。”

  “我，生了什麽病？”孟長川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問道。

  他皺眉頭，環顧四周。

  很茫然。

  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位置，這個中心。

  環顧四周，周圍都是空蕩蕩的。

  他的父母呢？他的姐姐呢？他隻記得家裏人。

  “長川，你出來了。”

  閆星星早就在病房外麵，等著孟長川了，見到他出來，便走了過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他下意識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時，閆星星卻挽著他，拉得更緊了。

  “你幹嘛啊，這麽抗拒我做什麽？我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他半信半疑。

  “是啊，你忘了嗎，我們兩個已經交往很長時間了，我們一直在一起。”

  孟長川盯著閆星星的眼睛看。

  她的眼睛很好看，是彎彎的弧度，有些月牙眼。

  她的皮膚也很白淨，看著年紀很小。

  可是，他和她真的交往？為何他對這個女孩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你生病了，頭部受到了撞擊，所以才過來做手術的，現在手術成功，我們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想死你了，還給你做了你愛吃的飯菜。”

  聽完了閆星星的解釋，孟長川動了動唇，“我父母呢，我姐姐呢？”

  “你姐姐回國了呀，你的父母，我不知道呀，你沒告訴過我。”說著閆星星頓了頓，“哎呀你真是傻了，這樣吧，我帶你去你原來住的地方，你就知道了。”

  閆星星挽著孟長川的胳膊，她這次開車，讓他坐在了副駕駛。

  到了孟長川住的地方，下了車。

  孟長川走路差點摔倒，他腿疼，感覺曾經受過傷似的。

  閆星星率先扶住了他，“怎麽了？腿又疼了嗎？”

  “什麽叫，又？”

  “哦，你不是被撞到過嗎，受傷的部位不僅僅是頭部，還有雙腿。”

  說完，閆星星打開了門，撲麵而來的熟悉的氣息，令孟長川有些恍惚。

  這裏很熟悉，而且，空氣中有他的味道。

  閆星星一一的給孟長川介紹房間裏的擺設，先是客廳，然後是廚房，然後是臥室，他的臥室很是寬敞，麵積很大，孟長川的目光卻是盯著床頭的方向，然後禁不住皺眉。

  完全是下意識的一個動作。

  “這裏，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沒有啊，這裏本來就是空蕩蕩的。”

  “是嗎。”但是孟長川總覺得這裏應該放著什麽東西似的，可是什麽都沒有。

  空空如也。

  又覺得……釋然，安定。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閆星星露出了微笑，心裏麵鬆了口氣。

  太好了，他終於忘記了陸綿綿。

  他終於可以幸福的，沒有任何壓力的，去接受另一個人了。

  孟長川一個人在房間待著。

  孟長川今天晚上睡了一個好覺，他的腦子裏空空的，做事情也變得麻木了起來，如同老年癡呆差不多了似的，行動力變得遲緩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閆星星帶著孟長川去他的公司。

  他終歸還是對商業上麵，熟悉一些的，環顧四周坐下來，感覺從未有過的舒暢。

  他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麽，就像是放下了一塊，很重很重的大石頭。

  以至於看向外麵的天空，都是晴朗又純粹的，好似沒有被汙染過的茶晶。

  下一秒，他的手機響了。

  孟長川低頭一看來電顯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