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畫麵從模糊漸漸地變得清楚，那道在他心底的影子，也漸漸地消失不見了。

  從陸綿綿變成了閆星星。

  閆星星掉了眼淚下來，握住了孟長川的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抑鬱症……”

  孟長川將眼底閃過的那抹失望和落寞很好的遮掩了起來，然後對著閆星星，擠出了一個笑容。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耽誤了你，對不起。”

  “你一定要好好的好起來啊，我喜歡你，我看你這樣我不好受。”

  “那你能幫我最後一個忙嗎？我想安心的走……我想讓陸綿綿，可以安心的和傅生繼續生活。”孟長川磕磕絆絆的話語，傳到了閆星星的耳朵裏。

  就像是刀子，狠狠地紮進了她的心髒上。

  所以都到了這種地步，他還是忘不了陸綿綿嗎？

  她點了點頭，沒有告訴孟長川，她為了來看他，在客廳外麵被孟蓁蓁罵了一頓，可是這些委屈說出來又怎樣呢，說出來孟長川也不會在乎她。

  “我答應你……你讓我幫你什麽忙，我都答應你。”

  另一邊。

  綿綿把傅生接回了家，她的眉頭舒展開來，自從傅生的手術成功之後，綿綿臉上的笑容變多了。

  她看著傅生，“等你身體完全好了，我們再要個孩子，行不行？”

  “很想要孩子嗎？”傅生問綿綿。

  “嗯，我想安定了。”

  可能女人就是這樣，事業有成之後，什麽都不缺了，在事業上她依然有野心，可是更想要一份家庭的牽掛和羈絆，那份羈絆就是一個孩子。

  說不羨慕是假的，有的時候在路邊，綿綿看到了抱著孩子走在路上的夫妻，有說有笑的，孩子很可愛，她的心裏很疼。

  她有時候也會想，若是沒有和孟長川分開，是不是早就有孩子了？

  是了。

  她還是會想孟長川，雖然想的次數變少了。

  想起他，會有淡淡的憂傷，終歸還是那樣了，終歸還是有緣無分了，原來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是有始有終的。

  傅生將綿綿眼底的惆悵，皆收眼底，他笑了笑，“孩子的事情，我們順其自然。”

  綿綿說好。

  又過了幾天，綿綿接到了孟長川寄過來的請柬。

  他說自己要結婚了，要和閆星星辦婚禮，婚禮場地就在京城舉辦，讓綿綿和傅生，還有陸洋，都過去參加他的婚禮。

  綿綿看著婚禮上麵的名字，孟長川和閆星星。

  好奇怪。

  他竟然最後找了一個，完全不是他喜歡類型的女孩子。

  不是寧朝夕，不是王薇薇，不是陸綿綿，是一個半路上忽然殺出來的閆星星。

  怎麽會是

  這樣呢。

  綿綿也想不通，正如她想不通為何傅生做手術那天，孟長川剛好出現在醫院，他剛好也生病住院了，臉色不太好看一樣。

  她不能自己決定去不去，她要詢問一下傅生的意見，傅生問綿綿，想不想去。

  綿綿注視著傅生：“我隨意，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

  “去吧，”傅生說道，“他結婚就這麽一次，不去看的話，或許再也沒機會了。”

  傅生意有所指，綿綿沒有深究傅生話語裏的深意。

  下午綿綿去談生意，談生意的地點是在京城一家酒吧，這是傅家旗下的連鎖酒吧，當初綿綿很看好這家酒吧，是因為控股人其中有海城的人。

  她記得，自己和孟長川經常見麵的地點，就是在酒吧，光影相見之處，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跌落泥潭，總會為了一個叫寧朝夕的女人醉酒難受。

  每一次她都是遠遠地看著他，隻能遠遠地看著，不敢過去安慰他。

  因為沒資格，沒身份。

  時到今天。

  綿綿依然記得每一次，她在背後注視著孟長川的場景，那麽深刻，不是因為愛了，但是忘不掉。

  就像是有些女人結婚生子，可能會依然忘不了初戀，得不到的人，這輩子都得不到了，回不去的永遠回不去。

  “綿總？綿總？”簽合同的經理，在綿綿的麵前揮了揮手，示意她走神太嚴重了。

  綿綿抱歉的一點頭，“不好意思，我在想一個人。”

  “想傅總嗎？”

  綿綿淡淡一笑，“嗯，想他。”

  “傅總和綿總您很般配，你們兩個同樣的清冷，同樣的矜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在我看來，感情的事情從來沒有什麽叫做天造地設，”綿綿又是淡淡一笑，“良好的感情，是雙方互相經營，互相磨合的，沒有付出和平等，哪來的最後在一起呢。”

  “綿總，您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過獎了。”綿綿舉起了麵前的酒杯，“我的故事，我很少對別人提起，張總若是感興趣的話，等我們簽合同之後，我有時間慢慢同您分享我的故事。”

  惹得對方爽朗大笑。

  直說綿綿的情商高，說話太細膩。

  兩個人又這麽聊了一會兒。

  綿綿簽完了合同，本來都要走了，但是在門口一個男人和她擦肩而過，她的肩膀微微的抖動了一下，長睫煽動著，最後隔著光影，將目光緩緩地移到了剛剛的男人身上。

  男人坐在了吧台的位置上了，要了一杯雞尾酒。

  他穿著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休閑又修長。

  他烏黑的發，染上了一層不真實的光亮，光影找了腳一樣忽明忽暗的。

  綿綿這麽看著孟長川。

  隔著那些她沒參與過的，他也未曾參與過的時光。

  就這麽，和過去重疊了。

  “綿總您還走嗎？”司機站在綿綿的身旁，問綿綿道。

  綿綿想了想，“你在車裏等我，我等下再走。”

  司機恭恭敬敬地點頭，說好。

  綿綿朝著孟長川的那邊走了過去，孟長川感覺頭頂被一道影子籠罩，他修長的手指攥了攥手中的酒杯，他不算太白，就是健康的小麥色的皮膚。

  是個剛毅又陽光的男人。

  指的是之前。

  他喝了一杯酒，沒有抬頭，在等著對方開口，直到綿綿坐在了他的身旁，問酒保點了一杯和孟長川一樣的雞尾酒。

  “祝你新婚快樂，孟長川。”

  “謝謝，”孟長川舉著杯子，他將目光落在綿綿的身上，隨即叫了她一聲，“陸綿綿。”

  綿綿喝了那杯酒，細膩的酒和聲音一並都是細膩若水的。

  “和閆星星發展挺好的，這次是真的想好了嗎？不是假結婚了？”

  “不是。”

  孟長川說道。

  “因為我想安定了。”

  “……”綿綿沉默了。

  “我不想寵女人了，我也想被女人寵著。”

  綿綿又沉默了。

  孟長川又問酒保要了杯酒，紅色炸彈，這是他在海城最愛喝的酒了，誰又記得現在得了抑鬱症的孟長川，當年也是海城的闊少呢。

  一杯酒入了喉，有些許的腥味，很是辛辣刺激，刺激到了胃部。

  他的胃部開始翻江倒海的難受，但是孟長川忍住了，他捏著酒杯，對著綿綿淡淡一笑。

  “你也要和傅生幸福，永遠幸福。”

  “嗯，我會的，傅生很愛我，我也很愛他。”

  非要在最後時刻還要在他的心上，插上一刀子嗎？

  孟長川沉默的想著，“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綿綿深吸了口氣，從口袋中掏出了一遝錢，遞給了酒保。

  “孟先生的酒錢，我付了，祝他新婚快樂。”

  這句話間接也是說給孟長川聽的，孟長川聽到了，他沒有回應，綿綿站起身來，轉身就要走。

  卻聽見孟長川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再次傳了過來，那麽低沉，像是上了海岸的美人魚，低昂的聲音之下，含著那麽的卑微……

  “一定要幸福，我的副官。”

  綿綿的眼底立刻浮現出了淚花。

  她曾經，一心想要做孟長川的副官，她一心隻想要做一個小女人。

  現在她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成了孤絕料峭，令人望塵莫及的傅綿綿。

  她沒有回答，挎著包包走了出去。

  晚風微涼，吹開了綿綿的頭發，一滴

  熱淚順著她的眼角緩緩地滾落了下來，她上了車，司機看到了綿綿哭了，訝異極了。

  “綿總……您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情？”

  “可是……您哭了。”司機透過後視鏡，梭巡著綿綿的眉眼。

  “開你的車。”綿綿隨意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淚滴，轉頭望著窗外。

  孟長川一個人沉默的喝著酒，肩膀都聳拉了下來，燈光黯淡了他的輪廓和眉眼。

  酒保以為他真的要結婚了，特地調製了一杯甜蜜的雞尾酒，遞到了孟長川那邊去。

  “這位帥哥，祝您新婚快樂哦。”

  “我的新婚，不快樂。”孟長川低著頭，眼淚模糊了他的眼眶，刀子般的疼痛淩遲著他的心，他一隻手捂著腹部的位置，胃部的疼痛痙攣，讓他痛得難以喘息。

  可是不想管胃部的疼痛，更痛的還有那顆心。

  他不可能快樂了。

  再也不可能了。

  但是，隻要他愛的人幸福那就足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