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好想就這麽睡過去。

  好想……離開這個世界。

  但是我愛的女孩。

  你一定要過得幸福。

  不然我怎麽舍得走？

  等到孟長川再次醒過來，沉沉的眼皮開始犯困，他動了動睫毛，隨意地朝著旁邊看了過去，看見了他的姐姐孟蓁蓁。

  還有麥田。

  “小舅舅，你醒了。”

  “姐……”孟長川的嗓音幹涸了起來，這才想起來，暈倒之前看到的那個人是孟蓁蓁。

  不是陸綿綿。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變成了兩潭深深的漩渦，裏麵沒有情緒。

  “長川，你是不是得了抑鬱症？”孟蓁蓁的臉上都是淚痕，她已經發現了孟長川臥室裏麵擺放著的瓶瓶罐罐。

  她都不知道，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竟然得了抑鬱症。

  孟長川笑了笑，“姐，我沒事。”

  孟蓁蓁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她抬起手來，給了自己的臉，兩巴掌。

  “都是我的錯，我該死！我不配做姐姐！”

  “姐，你這是做什麽？”孟長川一把拉過了孟蓁蓁的手，旁邊的麥田也在拉著孟蓁蓁的手，孟蓁蓁的臉上撕裂開了兩道深深的痕跡。

  “對不起啊小川，姐姐都不知道……姐之前，還那麽對你，對你又打又罵的，還罵你去死。”

  孟長川繼續是笑著的，“姐，都過去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知道你和我一樣是生病了，我們不是那樣的人，我們隻是控製不住我們的情緒而已。”

  “小川，真的對不起！”

  孟蓁蓁用力地抱住了孟長川，在孟長川的後背砸下了眼淚。

  麥田站在一旁，這是麥田第一次對抑鬱症，有了一種認識。

  她親眼看見了孟長川倒在地上，渾身冰冷發抖的樣子。

  原來，生病的不隻是傅生哥哥。

  她的小舅舅，孟長川，也生病了。

  可是孟長川的身邊沒有人陪著他了。

  孟蓁蓁很快就不哭了，她對孟長川說，“小川，跟姐出國吧，咱倆重新開始吧，從國外調動資金，白手起家，我們都有經驗，用不了幾年的時間，就能重新建立新的公司了。”

  “姐，我知道，”

  孟長川的嗓音還是有些幹涸和沙啞，“你得給我點時間，我得處理好，這邊的事情。”

  “你還有什麽事情要處理的？綿綿嫁給傅生了，安桐也找到了，我們不是皆大歡喜嗎？”

  聞言，孟長川看了一眼麥田。

  麥田抿了抿嘴唇。

  這是她和孟長川之間的秘密，她是不會告訴孟蓁蓁的。

  孟蓁蓁不知道孟長川要給傅生捐獻骨髓的事情。

  她執意要帶

  著弟弟走。

  看他現在這樣，生病了，心裏很難受！

  因為孟蓁蓁也生病過，狂躁症和間歇性精神病，生病起來，是很痛苦的，尤其是發病的時候，恨不得死了，死了就沒有那麽痛苦了。

  好在是安桐找到了，孟蓁蓁挺過來了，但是孟長川呢？

  孟長川安慰著孟蓁蓁：“姐，我知道你對我好，你再給我半個月的時間行嗎，我保證，我很快就離開，行嗎？”

  聽了孟長川這麽說，孟蓁蓁這才點了點頭。

  她知道，孟長川是放不下綿綿。

  畢竟孟長川很愛很愛綿綿。

  “那這段時間，你看看，和綿綿告別吧！我們以後，就不回來了。”

  再也不回來了。

  再也，看不見陸綿綿了。

  孟長川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一個沙啞又艱難的。

  “好。”

  孟蓁蓁走了出去，去給孟長川做飯吃去了，麥田留在房間裏麵，她注視著孟長川，此時此刻，她的心情特別複雜。

  這是麥田第一次覺得孟長川特別偉大。

  他竟然要犧牲自己，要救傅生。

  “小舅舅，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嗯，”孟長川的手抬了起來，摸了摸麥田的頭發，隨即歎了口氣，“你答應小舅舅，我要給傅生捐獻骨髓的事情，千萬不要你媽媽好嗎？”

  “放心吧，我有分寸。”

  “嗯，也別告訴綿綿姐姐，我不想她有壓力和負擔。”

  “好。”

  “乖了。”孟長川又摸了摸麥田的臉頰。

  麥田抱住了孟長川的腰。

  忽然覺得他好瘦啊，身上似乎隻剩下骨頭了，一點肉都摸不到了，明明之前還是很強壯的小舅舅的，麥田的心裏酸酸的。

  從她這個方向，側過頭去，就能看到那個洋娃娃。

  那個和綿綿很像的洋娃娃。

  她靠在了窗台上，是被麥田撿了起來，放在窗台上的，此刻和外麵如同烏鴉潑墨般的天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像是在一個人灰暗的人生中，出現的一抹亮色，讓人移不開眼睛，而這抹亮色，也是事到如今，支撐著孟長川活下去的動力和勇氣。

  因為，陸綿綿是他的光。

  可誰又知道，從前的從前，孟長川也是陸綿綿的光呢。

  “小舅舅，”麥田的神情呆滯了幾分，她靜靜地注視著那個洋娃娃，這麽抱著孟長川，“你說，愛一個人究竟是什麽感覺呢？”

  “等你去愛一個人的時候，你就能體會到了。”

  “那，會像你現在這樣，又痛苦又難受嗎？”

  “會吧，痛苦，也開心幸福，想到她會很開心，愛情是兩麵性的。”

  “原來是這樣。”麥田沒有多

  問。

  ……

  綿綿那邊，今天是例行的會議，但是財務部的一名員工遲到了。

  這名員工不是別人，正是閆星星。

  “對不起傅總，我遲到了！”閆星星頭發還是有些亂糟糟的，從外麵闖了進來，有些毛手毛腳的。

  綿綿看了閆星星一眼。

  這就是現在和孟長川交往的女孩子嗎？

  綿綿的手指握著手裏的簽字筆，慢吞吞地在手裏打了個圈。

  “為什麽會遲到？”

  聞言。

  周圍其他人紛紛朝著綿綿這邊看了過來。

  他們沒聽錯吧？綿綿今天竟然問原因了？

  要知道，在FD集團，員工遲到向來是沒有任何理由，遲到了就是遲到了，而綿綿也從來不會過問理由的。

  閆星星舔了舔嘴角，“我，昨晚上和朋友聚會，喝多了，今天早上睡過頭了，對不起綿總，下次我會注意的。”

  “你坐下吧，下不為例。”

  綿綿沒有再多問什麽。

  開完了會。

  綿綿在前麵走，其他員工跟在綿綿的身後，財務部和總裁辦公室是順路的，綿綿在等電梯，聽到了身後傳來了閆星星說話的嗓音。

  “喂？孟長川，你醒了嗎？”

  “啊呀，我昨晚上喝多了，今早上睡過頭了，開會都遲到了。”

  “嗯呢是啊，不過我們綿總今天心情好，沒有和我計較什麽，也沒有追究我的責任呢。”

  “哈哈哈，綿總其實真的挺好的呢！哎對了，你今天沒什麽事情的話，中午我們兩個一起吃飯吧，我不想一個人吃飯。”

  “好啦，那我就給你打電話了。”

  閆星星和孟長川打電話說的話，都傳到了綿綿的耳朵裏。

  雖然聽不到孟長川的聲音。

  電梯門開了。

  滴的那一聲，拉回了綿綿的思緒。

  她麵無表情上了電梯，電梯門緩緩地關閉了，她隻看見了閆星星笑靨如花的臉。

  閆星星和孟長川若是真的在一起，那麽她也可以放心了。

  綿綿這麽想著。

  中午，飯點到了。

  綿綿已經找了新秘書了，新秘書問綿綿要吃什麽午飯。

  綿綿有些許的不耐煩，“你來公司也一段時間了，你是我的秘書，應該觀察我，觀察我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通通都記住，然後由你來安排我的午餐，而不是什麽都問我。”

  “是，我知道了傅總。”

  秘書兢兢業業，早就聽說這董事長脾氣不好惹了，果然不假。

  綿綿歎了口氣，忽然想起了孟長川做她秘書的時候。

  至少中午吃飯的事情，都是孟長川安排好了的，他知道她喜歡吃什麽，也知道什麽適合她。

  這說明什麽？

  說明找秘書，還是找熟人的好。

  不是嗎？

  算了不想了。

  綿綿今天不打算讓秘書買飯了，她要自己出去吃，想出去轉轉，有些心煩。

  一樓的大廳，閆星星在門口杵著，時不時跺著腳，穿著淡粉色的外套，手裏挎著一個黑色的皮包，顯得非常年輕有活力。

  說實在的，之前綿綿很少去觀察閆星星，對她的印象不深，隻知道有這麽一個人。

  但是今天綿綿才正式的打量了閆星星，發現她長得挺好看的，不是傾國傾城，讓人一眼看著，就覺得驚豔的類型，是越看越可愛的類型。

  可能是因為有蘋果機，所以不顯老。

  “你來了啊，”見孟長川開車過來，閆星星挽住了孟長川的胳膊，衝著他笑了笑，露出了月牙般的眼睛，“我們去吃飯吧！”

  “嗯，你想吃什麽？”

  “我都行啊，要不自助西餐怎麽樣？”閆星星提議道。

  “好，可以。”孟長川說完，一抬眼，就看到了綿綿，從電梯走了出來。

  她是自己一個人，孤絕料峭。

  下一秒。

  她經過了他的身旁。

  很淡定，旁若無人地接起了電話。

  “傅生，吃飯了嗎？”

  孟長川的心在瞬間就痛了一下。

  擦肩而過，隻在一秒鍾的時間，短暫的距離，她和他已經成了陌生人，他有了新的女朋友，而她還是一心想著傅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