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陸綿綿忽然低下了頭，眼神空洞洞的，像個丟了魂的木偶。

  徐盛卻是挑眼，勾著唇角在嘲笑她。

  “喲，看你的樣子，嘴唇抖得很厲害呢，很驚訝嗎？”

  “啪——”

  清脆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帶著憤怒和隱忍。

  “你不要拿這種事情跟我開玩笑！”

  徐盛被陸綿綿的反應給愣了一下。

  周遭還有一些喝咖啡的人，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竊竊私語！

  徐盛舔了舔嘴唇，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陸綿綿的反應會這麽大。

  “你真的很驚訝嗎？”

  “不是驚訝，是驚嚇！你說我不是陸順海和唐梅的親生女兒，麻煩你拿出證據來讓我看到！”陸綿綿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這丫頭。”

  徐盛來了氣。

  “行啊，親子鑒定，這種證據不是最直接？哦對，我這裏正好有一份。噥。”

  徐盛從公文包裏掏出東西，隨即把一份DNA鑒定表，遞到了陸綿綿的麵前。

  報告上麵顯示著，她和陸順海壓根沒有血緣關係。

  “你從哪裏得來的我的DNA？”陸綿綿帶著警惕。

  “喂，我想要你一根頭發，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陸綿綿死死地看著這一份報告，眉頭越擰越緊。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也可以親自去做親子鑒定，我不攔著你。不過需要我把陸順海給你叫過來嗎？你們麵對麵對峙一下？”

  陸綿綿沒有說話，她隻是手指緩緩地捏緊了報告。

  骨節，都在用力。

  徐盛忽然覺得愧疚。

  他又舔了舔嘴唇。

  他明明在說一個事實，可是為什麽看到陸綿綿這麽激動的反應，會覺得自己做錯了，或許瞞著她，也未嚐不是一種善良。

  可是善良？

  嗬嗬，這兩個字，徐盛從來都不知道怎麽寫。

  他回過神來，冷靜地注視著陸綿綿。

  “還沒消化嗎？很難接受嗎，據我所知，陸順海對你並不好，唐梅也就是那個樣，他倆一直重男輕女，你就沒懷疑過你不是他們親生的？”

  “你方才說，孟長川也知道這件事？”陸綿綿低著頭，忽然問道。

  徐盛沉默兩秒，撫摸著下巴，“是，他知道。”

  提到這個人，徐盛的眼角多了幾分的嘲諷和冰冷。

  “看樣子，他沒告訴你這件事，我就知道。”

  陸綿綿的腦海裏浮現出和孟長川的對話。

  “我在調查一件事，調查清楚了，再決定要不要孩子。”

  可是這和孩子有什麽關係呢。

  吧嗒。

  陸綿綿的眼淚掉了下來。

  她活了23年了，

  現在被人告知，她不是父母親生的。

  真的接受不了。

  她無法接受這種變動。

  這是一種變數。

  這是一個固執別扭的人，無法接受的變數。

  “你別哭，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徐盛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抻著上身，親自給她擦眼淚。

  “啪。”

  陸綿綿一下子拂開了他的手。

  “你現在別和我說話。”

  徐盛：“……”

  “你不想知道你是誰的孩子嗎？陸綿綿。”

  “你想說瑞琳嗎？”

  “你竟然知道？”徐盛有點訝異。

  “……”陸綿綿苦笑了一聲。

  因為她聽見過孟長川喝醉酒的夢話。

  他說，她是瑞琳的孩子。

  “我怎麽會是瑞琳的女兒，我和瑞琳認識，我知道她的事情的，那個孩子當年死了。你們別以為隨便找個人就可以搪塞我，我不是傻子。”

  “那個孩子沒死，被送到了孤兒院，然後被一對夫婦收養了。”徐盛淡淡地解釋道。

  “然後你想說，那對夫婦就是唐梅和陸順海，那個孩子就是我？”

  “是，就是這樣。”徐盛兩隻手很是隨意地攤開。

  仿佛這樣做，他的心裏就真的雲淡風輕了。

  “……”

  “那我的親生父親是誰？說啊。”陸綿綿抬了眼，問道。

  “我不知道。”徐盛實話實道。

  因為他現在真的不知道。

  陸綿綿還是不相信她是瑞琳的孩子。

  因為不可能。

  這種幾率很小。

  叮鈴鈴……手機忽然響了，打破了這份詭異的氣氛。

  是孟長川打來的。

  “喂。”陸綿綿故作冷靜接了起來，讓聲音聽上去和平時無常。

  “醫院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她脫離生命危險了，發布會怎麽樣呢。”陸綿綿問道。

  “已經圓滿結束了，很成功。”孟長川的嗓音含著輕鬆和得意。

  陸綿綿勉強一笑。

  “那就好。”

  “我下午還有事情，我晚點回去，你就不用來公司了，從醫院直接回家吧。”

  “好……”

  陸綿綿掛了電話。

  渾身無力。

  孟長川知道陸順海和唐梅不是她親生父母，竟然不告訴她。

  這個男人竟然不告訴她。

  她現在更在乎，孟長川心裏的想法。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先走吧。”陸綿綿別開眼，對徐盛說道。

  “你去流產吧，這是我最後對你的忠告。”

  徐盛一字一句地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他很快就可以看到孟長川的歇斯底裏，他的家破人亡，他的驕傲被踩碎。

  可是為什麽

  一點都不開心。

  明明陸綿綿也沒什麽損失。

  隻是流個孩子而已。

  流了孟長川的，以後懷他徐盛的不就行了。

  為什麽他還是這麽難過。

  為什麽覺得自己做錯了。

  透過玻璃窗，看到她默默地掉眼淚，他竟也悶得透不過氣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