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聽聞有前朝餘孽作祟，特來問一問戒恨大師有無什麽線索。”慕容侯爺道。

  沈慕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唇邊的那抹深笑令人背脊生涼，“侯爺什麽時候開始跟東廠搶活了？”他話語略頓，陰惻惻道：“還是另有他人授意？”

  慕容侯爺一怔，極快又恢複神色，“本侯隻是奉皇上的命令協同刑部調查，九千歲不必如此緊張吧？”

  “緊張？”他喃喃揉撚著，似乎勾起了幾分興致，聲音陰冷三分，“本督的確挺緊張的，侯爺要是查不出什麽來，可別為了邀功請賞亂安一個罪名到本督身上啊。”

  他話鋒回轉，黑眸噙上如春風般的溫暖，紅唇一勾，“本督可擔待不起。”

  若不是早與他打過交道，慕容侯爺此刻肯定會被他這副假麵上的滿麵春風所迷惑。

  慕容侯爺正了正色，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本侯可沒有這個膽子敢汙蔑九千歲，更何況欺君之罪是要株連九族的。”

  沈慕陰柔的臉上沁著似有若無的笑，骨節分明的手捏著杯茶，送到了唇邊。

  慕容侯爺並不想跟他過多糾纏，沈慕這個人太過奸詐陰險，不定哪句話就被他套進去了。

  “九千歲請便，本侯就不相陪了。”他站了起來，眸光掃了眼戒恨大師，雙手虔誠合十，“多謝大師的招待。”

  “阿彌陀佛。”聲音比方才還要沉幾分，麵色不動。

  慕容侯爺帶著不甘心匆匆離去。

  “老和尚，你直接說了不就完了嗎？”沈慕的話很平淡，瞳孔中的囂張跟殺意悉數收斂了回去。

  戒恨大師的眼慢慢張開，眸色宛若一潭幽靜的死水，“論輩分，你要喊我一聲皇叔。”

  沈慕方才平緩的眸瞬間掀起了巨浪，削薄的唇卷起嘲諷，“皇叔？那個背叛皇兄扶持親胞弟上位的皇叔？”

  他陰鷙的眼中迸發出無限的恨意，刺目的血紅模糊了他的視線，當年要不是他們設計陷害東宮，他父母怎會慘死？他又怎麽會淪落至此？

  他父親是先皇的嫡長子，有著過人的治國天分，很快就被先皇立為了太子。

  隨著皇孫的出生，更是令皇爺爺龍顏大悅，不僅親自賜名“澹台羨”，還將他立為太孫。

  過了幾年，當所有人都以為事情順理成章的時候，卻在中秋前夜，太子率鐵騎踏破宮門，被先皇下令射殺，血洗東宮。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群該死的人造成的！

  時間匆匆如白馬過隙，這些年常伴清燈古佛，戒恨能度的了所有前塵往事，卻唯獨忘不掉那夜血流成河的東宮。

  十多年過去了，那場麵還曆曆在目。

  “阿彌陀佛。”他轉動著佛珠，此時連清心咒

  都壓不住他心中的愧懺。

  沈慕指尖輕顫滲冷出了寒意，微微用力，輕易將手中的瓷杯捏成了渣，“戒恨戒恨，你讓我如何戒恨？”

  “從你救下我的那刻起，你就應該知道斬草不除根的下場。”

  戒恨大師深深吐了口氣，“阿彌陀佛。”

  沈慕起身，一身令人寒戰的飛魚服襯顯出他不容忽視的狂狷，“等那些人都死絕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端王殿下。”

  陰鬱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宛若冬日裏的寒風，夾帶著刺骨的冰渣。

  那抹鬆香徹底從禪房消失，戒恨大師緩緩闔上了雙目，“阿彌陀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