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在晨曦的陽光中疾馳。

  這是早上六點半，從渝城去往西北蘭城的動車。

  隔著一張簡易的小床，陳飛、杜如海、魏群山和顧楠四人對坐。

  小雅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眉頭緊皺，鼻子上戴著呼吸器，手背上插著針管。

  陳飛伸手輕輕將小雅的眉頭撫平，望了對麵的魏群山一眼：“多謝你能陪我們一起去。”

  “我也是想著路途遙遠，有我看著孩子，更保險些。”

  魏群山這麽說著，眼珠子不停在小雅身上掃來掃去，充滿了好奇。

  顯然他跟上這輛列車的動機並不單純。

  或許他已經知道了陳飛想要幫小雅隱藏的秘密。

  但沒辦法，陳飛對醫療知識一竅不通，他總不能粗暴地把小雅綁在身上，就這樣帶到靈院去。

  事實上。

  是他主動邀請的魏群山。

  “但杜隊長和那個誰，你們在學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吧？怎麽也跟上來了？”

  陳飛看向杜如海和顧楠。

  “首先，我不叫那個誰，我叫顧楠。其次，我跟上來不是因為你，這是靈院的指令。”

  顧楠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語氣也十分生硬。

  但沒有多少針對陳飛的意思。

  隻是。

  她還沒有從昨天的事情中緩過來。

  這是她第一次直麵死亡。

  死亡的人是她朝夕相處的同學和老師。

  B級靈體給她帶來的恐懼，那股絕望感，更是久久揮之不去。

  她一閉上眼睛，就仿佛能看見天空中的巨大眼球，還有倒在地上的屍體。

  “確實是靈院的命令，我們需要去靈院當麵述職，講清B級靈體出現的經過和細節。”

  頓了頓，杜如海擔憂地看了顧楠一眼，“小顧連續經曆了C級靈體和B級靈體的襲擊，靈院指名點姓要她一起過去。”

  “好吧。”

  陳飛向後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一時間沒人再說話，隻有魏群山腳下的醫療儀器滴滴地響著。

  ……

  陳飛忽然睜開眼睛。

  轉頭看向車廂門。

  那扇門被人從外麵拉開，一個留著寸頭的腦袋探進來。

  陳飛猛地起身。

  “杜老師，隔壁車廂已經清理出來……”

  寸頭完全走進來。

  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身材勻稱，皮膚呈古銅色，長得有點像某個平平無奇的電影明星。

  隻是麵色過於嚴肅，帶著股陰鬱的味道。

  “林羽啊……”

  杜如海話沒說完，陳飛和名叫林羽的寸頭青年，同時發出聲音。

  “是你！”

  “你？”

  “認識？”杜如海問。

  “我先前去酒吧排查靈氣波動的時候，和他見過。”林羽說。

  “是打了一架。”陳飛盯著林羽的眼睛。

  “那什麽，我來介紹一下。”

  杜如海意識到兩人的矛盾，連忙站到中間去，將兩人隔開。

  “這位是陳飛，覺醒者，昨天那隻B級靈體，就是他解決的。”

  “林羽，異能特別學校三年級學生，很有天賦的覺醒者，這次是去靈院進修的，正好一起。”

  杜如海又補充了一句，“前段時間，酒吧那邊疑似有未登記的覺醒者鬧事，於是我派他去酒吧調查。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他搶了我的工作，還把我……”

  陳飛忽然覺得這件事說出來有點丟臉，把後半截話吞了回去。

  “搶工作？”

  杜如海皺眉望向林羽。

  “調查需要。”林羽倒是坦蕩。

  “胡鬧！我說過多少次，在外調查要低調……趕緊給陳飛道歉！”杜如海低喝道。

  林羽臉上的表情沒有分毫變化，他轉頭望向車窗外，以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杜如海催促了幾聲，還是沒得到任何反應，隻好回頭對陳飛說：“不好意思，林羽就是這脾氣……林羽，跟我出來。”

  他帶著林羽走出車廂，很快，外麵響起他的嗬斥聲。

  陳飛摸了摸鼻子，重新坐下。

  他知道杜如海這麽做，其實是在保林羽，不讓他和林羽再起衝突。

  算了。

  現在情況特殊。

  沒心思和那小子翻舊賬。

  陳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繼續養神。

  “見聞色霸氣”和“武裝色霸氣”，都是有上限，也會消耗的。

  昨天一場大戰。

  消耗極大。

  事後又一直守在手術室外，一天一夜沒有合眼。

  因此。

  盡管他腿上的傷已經被魏群山治好。

  但體力和精力，都已達到極限。

  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讓他心神難安。

  小雅的體質特殊。

  會引來靈體。

  恐怕過不了多久，又會有靈體追殺過來。

  這是在飛馳的列車上，若是再遇到B級靈體的攻擊，凶多吉少。

  將小雅的特性隱藏起來，真的是對的麽？

  公之於眾，讓杜如海上報給靈院，就在渝城等待靈院派高手過來支援……

  這樣做，可能會更安全一點。

  隻是。

  小雅的體質太過特別。

  一旦被靈院知道。

  絕對會將其帶走，作為研究的對象。

  理智上，事情按這樣發展也沒什麽不好，研究者或許能破解小雅體質的秘密。

  但陳飛下意識地覺得……

  不行。

  這是小雅的秘密。

  他那麽相信我，如果我離開了他，把他交給別人，他一定會很不安吧。

  我要變得更強。

  我的兒子，必須由我來保護。

  ……

  “喂，陳飛，陳飛？”

  陳飛一個激靈從迷糊中醒來，猛地從椅子上跳起，又由於雙腿坐太久產生的麻木，一下子失去平衡，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摔去。

  “砰！”

  他隻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個很柔軟的東西。

  晃過神來的時候，眼前是顧楠惱怒羞紅的臉，和一記有力的勾拳。

  這麽近的距離，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還好陳飛反應快。

  瞬間在臉上覆蓋了武裝色霸氣。

  “咚！”

  拳頭打在臉上。

  紋絲不動。

  反倒是顧楠如觸電般收回手，疼得柳眉擰起，滿臉漲紅，眼中閃爍淚花。

  “什麽情況？是不是有靈體？”陳飛後退一步，左看右看。

  “你！”

  顧楠一跺腳，轉身跑了出去。

  “怎麽回事？不是讓你去叫陳飛出來嗎？”

  杜如海坐在隔壁車廂的床上，正在翻看一本老舊的《靈氣基礎入門》，看到顧楠一邊哭一邊跑出來，怔了下，“陳飛對你做了什麽？”

  “他……臉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