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很乖。

  從陳飛和馬妍闖進宿舍躲在衣櫃裏，到把他背下樓，翻牆，在街上跑，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不哭也不鬧。

  “難道是個啞巴？”

  陳飛煮了碗麵條，放在小雅麵前。

  小雅跪坐在榻榻米上，盯著碗裏的油花，不吃，也不說話。

  陳飛犯了難。

  係統任務說需要找心甘情願喊他“老爹”的兒子。

  小雅連話都不會說，怎麽喊？

  不過馬妍介紹的時候，沒說他不會說話啊。

  隻是有點自閉？

  “你姓啥？”

  “從哪來的？”

  “家裏還有人嗎？”

  “光——頭——強——”

  “嘿！”

  陳飛想盡了辦法。

  但無論是問問題，模仿熊大說話，還是突然大喊。

  小雅都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盯著麵條，也不吃。

  “浪費。”

  陳飛一把將麵端起來，坐在折疊床上，呼嚕嚕幾大口吃了，連湯都喝幹。

  “我這手藝，無敵。”

  他心滿意足地把碗扔回桌上，震得小木桌一抖，小雅也跟著抖了下。

  小雅不看湯了，抬起頭來看著陳飛。

  “我說。”

  陳飛俯下身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小雅，“做我的兒子吧。”

  小雅向後退了一點，估摸著是聞到陳飛嘴裏的大蒜味。

  “小雅，不，這不像個男孩的名字，得改一個，叫……小涯！天涯的涯！”

  陳飛笑了兩聲，對自己能取出這樣的名字很是得意。

  不料小雅搖頭，低頭看著脖子上，以紅繩係著的一塊寫著“雅”字的白玉。

  一隻手飛快地伸過來，一下子把白玉抓住。

  “不錯嘛，好東西。”

  陳飛摩挲打量著白玉，質地細膩，溫潤如羊脂。

  小雅卻急了，猛地往後退，想要將白玉從陳飛的手中掙脫開來。

  可用力太大。

  紅繩子一下子斷開。

  白玉落到陳飛手中，小雅向後倒下，立即又跳起來，像隻受驚的兔子，要把白玉搶回去。

  “還我。”

  “喲，這不是會說話嘛。”

  陳飛一咧嘴，晃動右手，忽左忽右，就是不讓小雅抓到。

  “這麽稀罕這玉？來，叫聲老爹聽聽，叫了我就還給你。”他笑道。

  “老爹。”

  小雅出奇地聽話，或者說是太想要拿回白玉，立刻就叫了。

  “乖。”

  白玉還給小雅。

  陳飛趕緊查看係統。

  卻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這證明小雅叫他並非真心實意。

  意料之中。

  要能這麽輕易就達到係統的要求，陳飛也不用跑到福利院去綁架……咳咳，是拯救孩子。

  “拿來。”

  陳飛一把又將小雅手裏的白玉搶了過來。

  小雅急得眼睛都紅了，伸手去抓，也被陳飛扣住。

  “別動。”

  陳飛喝了一聲，卷起小雅的袖子，將白玉貼在小雅的小臂上。

  紅線纏兩圈，係緊，打死結。

  晃動小雅那條纖細的手臂，確認已經緊緊地將白玉綁在手臂上，不會掉落，才把他的袖子放下來。

  “既然是這麽寶貴的東西，就得藏起來，藏好。”陳飛拍了拍小雅的袖子，“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匹夫無罪，炫富有罪……好像不對，算了。”

  小雅愣愣地看著陳飛。

  “餓嗎？”陳飛問。

  男孩搖搖頭，又點點頭。

  陳飛樂了，揉亂男孩的頭發，起身去廚房：“等著。”

  獨家秘製蔥花雞蛋麵。

  小雅慢慢地把麵吃完了，還學著陳飛，努力地想要把湯也喝幹。

  “喝不完就算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等我明天去掙點錢，帶你吃好吃的。現在睡覺去。”

  陳飛把小雅抱上床，蓋好被子，自己則是就地躺下。

  還好這裏裝的是榻榻米。

  ……

  第二天一早。

  “阿嚏！”

  陳飛打了個噴嚏，從睡夢中起來，發覺自己身上蓋著被子，屋子被收拾過，吃麵的碗被洗得幹幹淨淨。

  一個瘦小的身影，拿著張抹布，正在擦窗戶上的灰。

  陳飛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出聲：“兒子。”

  小雅的動作停下，轉過身來看著陳飛，一動不動，估計沒反應過來陳飛是在喊他。

  “過來過來。”陳飛招手。

  小雅一步一頓地走到陳飛麵前。

  “叫老爹。”

  “……”

  “叫老爹，我去給你買豆沙湯圓吃，我知道在哪有賣的，我小時候也喜歡吃。”陳飛眯著眼笑道。

  小雅沉默了一會。

  “老爹。”

  “哈哈！”

  陳飛摸了摸小雅的腦袋，起身出門。

  豆沙湯圓是城西街道一家很老的小店做的，純手工，可以直接吃也可以買回去自己煮。

  福利院逢年過節，就會吃豆沙湯圓。

  陳飛和賣湯圓的老板是熟人，老板很給他麵子，他隻遊說了二十分鍾，老板就同意賒賬。

  “我在酒吧那還有筆工資呢，今天我就去把賬要回來，晚上給我留十斤湯圓，我一並買了。”

  陳飛笑嗬嗬地和老板打過招呼，提著兩碗豆沙湯圓。

  往他住的那十平米小家走去。

  “孩子呢？”

  剛走到樓下，背後卻傳來個冰冷的聲音。

  陳飛扯了扯嘴角。

  還以為起碼能堅持兩天呢。

  沒想到剛早上就暴露了。

  一轉身，果然是顧楠。

  “什麽孩子？”

  “別裝傻。”

  顧楠盯著陳飛手裏的湯圓，“不然你一個人，為什麽要吃兩碗？”

  “我食量大不行嗎？話說你是不是愛上我了？這兩天我都見你第三次了吧，你跟蹤我？變態啊！”

  “少廢話！”

  顧楠失去耐心，快步越過陳飛，往樓上衝去。

  她顯然對陳飛經過嚴密的調查，知道陳飛家住幾樓幾號，手裏還拿著估計是從房東那搞來的備用鑰匙。

  開門，衝進去。

  就十幾平米的小房間，亂糟糟的，水泥地板上散落著鞋子、襪子，還有兩包沒扔的垃圾。

  顧楠皺眉。

  卻不是因為房間太亂太髒。

  而是……

  屋子裏沒人。

  “你這屬於強闖民宅吧？就這麽喜歡我嗎？抱歉，我不喜歡太主動的女生。”

  陳飛慢悠悠地從樓道走上來。

  “你把他藏哪去了！”

  顧楠查看了屋子裏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床下，櫃子，甚至洗衣機，但都沒有小雅的身影。

  “我真不懂你在說什麽，我沒見過什麽孩子。”陳飛攤手。

  “還狡辯！”

  顧楠掏出手機，上麵是一段視頻。

  監控攝像頭拍下的視頻，戴鴨舌帽的男人用襪子擋住監控。

  看到是監控，陳飛笑了笑。

  “什麽玩意？你憑什麽覺得這個人是我？就算是我，這麽冷的天，我路過好心，給攝像頭穿件衣服怎麽了？攝像頭就不怕冷嗎？”

  “你！無賴！”

  顧楠怒極，指著陳飛，“你知不知道那孩子的異能有多危險，你這麽亂來，是會害死他的！”

  “什麽異能？”

  “轟！”

  一聲轟天巨響，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陳飛一怔，衝到床邊，看向巨響傳來的方向。

  就在距離這裏不遠處，像是什麽東西在居民樓之間爆炸了，一股濃煙升上天空。

  不是吧？

  陳飛瞪大眼睛。

  那是……

  小雅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