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走廊上。

  賀雲跟在醫生身後，走到了一間辦公室內。

  當醫生坐下後，賀雲剛想準備詢問，就聽得醫生開口說道：“病人情況很不好，你要有心理準備。”

  聽到醫生這話，賀雲頓時呆在了。

  “心理準備？難道……？”

  正當賀雲呢喃時，醫生重重歎了口氣，說道：“病人患有嚴重的胃病，加上其他一些疾病，已經轉換成胃癌了，恐怕沒有多少時日了！”

  “什麽！醫生，你說李老患了胃癌？”賀雲臉色驚變道。

  “嗯……即使保守治療，也最多能堅持一年。”醫生看向賀雲，十分凝重的說道。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賀雲沉思了片刻，再次詢問醫生道。

  “目前沒有好的辦法，可能省城或者魔都京都那些大醫院會有，但希望並不大，最多也就能延長病人幾個月的壽命而已。”醫生歎了口氣，搖頭對著賀雲說道。

  “好吧，我知道了，醫生，李老的醫藥費是多少，我能問一下嗎？”賀雲得到醫生肯定答複之後，隨即又問了一句。

  “病人目前已經交過費用了，你不是病人家屬？”醫生聽到賀雲的話，有些詫異，突然問道。

  “嗯……李老無兒無女，更沒親人，我隻是和李老認識而已，醫生，這事，你跟李老沒說吧？”賀雲回了醫生一句後，又接著看向了醫生。

  “沒有，這事我們不好跟他說，不過看他這幾天的狀況，似乎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了。”醫生搖了搖頭回答道。

  而接下來的時間內，賀雲又和醫生聊了兩句，便回到了病房內。

  此刻的他並未表現出任何異樣，而是偷偷撇了一眼病床上的李老，見他還在看著那些信，心中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

  …………

  從醫院回來後，賀雲一直坐在桌前，他任憑夕陽照在自己臉上，久久沉默著。

  直到鄧成軍他們回到宿舍後，這才讓他回過神來。

  而此時，鄧成軍似乎也發現了賀雲的情緒有些低落，不由笑著問道：“怎麽啦？賀老師？和女朋友吵架啦？”

  “沒有，我隻是在想一個問題，鄧老師，你說人的生命脆弱嗎？”

  “生命？脆弱？賀老師，你問這個問題幹什麽？難道你想去當哲學家？”鄧成軍聽到賀雲的問題，不由一愣，回了一句。

  “什麽哲學家，我就是覺得……算了，鄧老師，陳老師呢？”賀雲左右看了看，見陳老師沒跟他一起回來，隨口問了一句。

  “買收音機去了，不過也不知道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按理說應該回來了……”鄧成軍拿起了洗臉盆，衝著賀雲回道。

  “收音機？他買那個幹什麽？”

  “當然是收聽新聞聯播啦！”賀雲話落，門口卻忽然走進來一人。

  回答賀雲的正是陳老師，他提著個大物件，笑著走了進來。

  “喲……還真給買回來呢？多少錢？”鄧成軍一看陳老師手中的東西，立刻道。

  “這個數！”陳老師伸出了一根手指，即刻說道。

  “一百多？這麽貴，你怎麽不買個小一點的，就那礦石收音機，我自己都能組裝，改天我去買材料，自己組裝一個。”鄧成軍一聽這麽貴，立即就放棄了也買一個的打算。

  “我這個可是進口的，當然貴，再說，我這拿回去可是給我嶽父的，哪能寒酸了。”陳老師回了一句，就迫不及待的安上了電池，開始收聽節目。

  對此，賀雲也很好奇，這不，他也起身立馬走了過去。

  對於收音機，目前在農村還是很少的，不像九十年代，家家戶戶或多或少都有一台。

  而現在村上大多數人聽廣播，主要還是聽村裏的大喇叭，而且大多都是聽新聞聯播節目，尤其是上了歲數的村民，最愛聽。

  而對於小孩與青少年而言，他們卻最喜歡聽評書、廣播劇、歌曲之類的。

  至於賀雲，他印象最深刻的當然還是那首新聞聯播播完後的片尾曲“歌唱祖國”了。

  這首歌的旋律讓他至今都印象深刻。

  他依稀記得，這首傳唱度極高的經典歌曲，在後世也是最為經典一首歌曲，幾乎人人都會唱。

  不管是運動會、做操，還是學校大型活動，也最愛放這首歌的旋律了。

  “觀眾朋友們，晚上好，今天是1986年10月6號，農曆……”

  “有了！有了！”聽著收音機裏傳出的聲音，陳老師很是激動。

  而一旁，鄧成軍也圍了過來，說了一句：“看看還能收到其他廣播電台嗎？有沒有廣播劇或者評書，對了，有沒有歌曲，我聽說粵省、閩浙那邊能收到澳洲中文台，還有……”

  “咳咳……鄧老師，你快別說了。”

  耳旁聽著鄧成軍二人的話，賀雲笑了笑，又坐回了自己桌前。

  二人的話，他自然聽懂了，不過他並未說什麽，因為收聽那些台現在已經不那麽嚴格了。

  畢竟現在已經不是那段特殊時期了，國家也改革開放了。

  …………

  時間一點點過去。

  自從有了這台收音機後，宿舍內的生活似乎沒有那般單調了，每天一大早，陳老師就會拿出收音機擦拭一番，而後按時收聽中央廣播電台第一套節目，然後就去上課，中午回來再聽。

  而賀雲也會偶爾聽一聽，比如某些評書，還有每天的新聞聯播。

  不過，大多數時間，賀雲都是在看書的，而到了晚上，尤其是賀雲在寫稿的時候，二人為了不打擾到賀雲，會拿著收音機出去聽。

  對此，賀雲自然很感激，這不，當天，他就去買了幾節電池送給了陳老師。

  陳老師自然不願收下，可賀雲還是硬塞給了他。

  …………

  京都，《當代》文學編輯部。

  何主編看著今日突然到訪的人，很是高興，不由道：“感謝領導的支持與厚愛，真的十分感謝。”

  “何主編，看你這話說的，這兩部小說這麽好，群眾們喜歡，我們改編成廣播劇也是應該的，而且，你不知道，最近有不少人還給我們寫信，想讓我們改編，而對此，幾位上級領導也做了批示，決定將這兩部小說作為今年的重點改編對象。”

  說到這，麵前之人又道：“再說，《芳華》這部小說深受前線的不少戰士喜歡，據說還將要被拍成電影，而對於《孤島諜影》，不少退休的老幹部也很喜歡，我們哪會視而不見不是。”

  “哈哈哈……那就多謝領導了，不過……”

  “放心，改編費用，我們會和作者談的。”

  “不不不，領導，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想說能不能把作者名字也加入到廣播劇署名名單之中去呀？”

  “那是自然，這個你放心。”

  “那就太謝謝領導了。”何主編一聽麵前領導這麽好說話，急忙感謝說道。

  而麵前領導也隨即點頭說道：“嗯……那行，何主編，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我送您！”

  …………

  對於這些事情，此刻，賀雲自然不知道。

  此時的他，正坐在於院長的辦公室，又一次接受他的“考驗”。

  還是熟悉的試卷，還是熟悉的兩個小時考試時間限製。

  這一次，賀雲拿著試卷一看。

  頓時就傻了眼。

  “這……”

  “呃……不至於吧，於院長，這試題難度怎麽一下子提高了這麽多？”

  看著試卷上的題目，賀雲猛然發現自己看的書，其書中內容居然沒有一個與題目相似的。

  他仔細看了看後，不禁抬起頭看了看正看著他的於院長，又看了看坐在對麵的李翰明，隨即低下頭，拿起鋼筆，硬著頭皮做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很快，一個半小時過去了，賀雲還剩下七道題沒有做完，而其中還有三個是主觀題。

  而這個時候，對麵的李翰明學長似乎已經做完了，他起身與於院長一起走了過來。

  賀雲隻能邊做，邊偷瞄著二人。

  好在，在最後三多分鍾，賀雲寫完了最後一個題目的答案。

  於院長看著一臉疲憊的賀雲，卻是笑著誇讚道：“可以呀！小賀，你還真是厲害，三十分鍾就做完了最後七道題目，我本以為你做不完的，可沒想到還真讓你給做完了，你可知道，這些題目你學長做對了多少？”

  於院長看了一眼賀雲，又看向了李翰明繼續說道：“百分之八十的題目，還有一個主觀題，他還沒有做完。”

  “而你，我剛剛已經看完了你的所有題目答案，居然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正確率，最重要的是，你還做完了所有題目，尤其是最後一道主觀題，答出了新意，完全可以得滿分。”

  對於於院長的話，一旁的李翰明也苦笑說道：“學弟，你還真是厲害，確實比我強不少，不過，我不會輕易認輸的。”

  “哈哈哈……，小賀，你聽聽，你這位學長居然還不服氣。”於院長開了句玩笑後，又道：“今天的考試，你再一次通過了，看來我得給你再增加點壓力了，這樣吧，我給你把那三本世界古典文學相關書籍拿來，同樣再給你……算了，還是就這個月底吧，多給你幾天時間，你再來我這考試。”

  “不用，於院長，還是給我半個月吧，我想給自己增加點壓力。”賀雲擺了擺手，又搖了搖頭，笑著對於院長回道。

  “呃……哈哈哈！”而於院長聽到賀雲這話，再次大笑起來，說了句“行”，便讓賀雲帶著書離開了。

  回到宿舍時，賀雲手上多了一封電報，這封電報是從京都發來的，而發報的單位讓賀雲愣了許久。

  “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他們給我發電報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