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我饒不了你們倆

  從開始截殺到撤退，整個過程不過十分鍾，安保公司的隊員們動作熟練，配合默契，心狠手辣，不留一個活口，完美的完成了任務，正式踏上了去沃納市的路程。

  上千公裏的行程，可能是怕方遠寂寞，也可能是擔心這麽遠的距離，害怕方遠自己一個人開車撐不下來，雅兒貝德再三考慮，幾乎是咬著牙坐到了方遠的副駕駛上麵。

  從上車的那一刻起，雅兒貝德先是用安全帶把自己死死的固定在座位上，然後在胸口畫了無數遍十字，仰天禱告了無數遍，最後右手抓住門把手仰倒在靠背上，完全一副生死由命、慷慨赴義的表情。

  然而等到方遠穩穩的起步，慢慢的加速，非常順暢的行駛了上百公裏，雅兒貝德驚奇的發現方遠的車技有了很大的提高，不再有坑專壓坑，沒坑壓石頭，這才漸漸放心，安心的乘坐了。

  心放寬了，話也多了，雅兒貝德笑著鼓勵方遠：“不錯啊，現在開的很順暢，保持這個感覺。”

  “開車其實沒什麽難的，隻要謹慎心細，多觀察，多練習就行。”方遠聰明，學東西很快，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地方路上沒有幾輛車，甚至連個紅綠燈和交警都沒有，完全可以放飛自我的隨便練習，擱在華夏，這麽開車的話，早成馬路殺手了。

  忽然間，雅兒貝德側身麵對方遠，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問：“少校讓我問你，截殺馬文·沃特時，你覺得咱們殘忍嗎？心裏有什麽異常嗎？”

  “開槍時還沒感覺什麽，看到那麽多死屍時，胃裏有點翻騰，但我不覺得咱們幹的事情殘忍，死道友不死貧道，我管他們怎麽樣，咱們的人沒事就行。”方遠不是第一次見識過死人了，在證府軍營地，比這慘烈的多。

  方遠說的也是心裏話，他一直以為，無論是在和平的華夏，還是在這個無法無天，沒有秩序的地方，其實實行的都是叢林法則，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隻不過一個實打實的會死人，僅次而已。

  一年前暴打過馬文·沃特那些人一次，今天碰到他們，他們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挑釁和囂張，隻敢嘴上討些便宜，還沒有料到自己現在能聽懂英語，懂得什麽是‘通商戰爭’，結果又挨了頓揍不說，碰上了少校這個心狠手辣的，丟掉了小命。

  這證明少校說的非常對，和這些人打交道，拳頭就是硬道理，能打的人才受尊重，否則你脾氣、性格再好都白搭，除了受欺負，被人看不起，沒有任何用處。

  因為戰場的血腥和壓力，得了戰場綜合症，影響終生的不在少數，方遠能這麽說，雅兒貝德總算鬆了口氣，她真怕方遠有什麽心理疾病，落下病根就壞了：“你說的這個死道友，不死貧道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

  “你說這句話啊，意思就是有好處我先，有危險你上，隻要我得到了好處，哪管你洪水滔天。”方遠的解釋其實並不準確，也懶得認真想了，忽悠忽悠這個小老外就行。

  不過方遠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好奇的詢問雅兒貝德：“我一直很好奇，少校是怎麽加入安保公司的？”

  “你怎麽又問這個問題？不是我不告訴你，我也不是很清楚。”方遠又一次問到了這個問題，雅兒貝德微微搖頭，“少校比我加入安保公司還早，聽說是逃出的華夏，又被老尼克從毒飯手裏救了，才加入安保公司的。”

  看來從雅兒貝德這裏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不過方遠對少校的評價非常高。

  他心狠手辣，卻又重感情講義氣。

  他趕盡殺絕，卻又對自己這個華夏老鄉嗬護備至。

  他能力出眾，有才略、有膽識，卻又愛捉弄人。

  ……

  這個人讓隊友們又敬又恨，看到他就想啐他一臉，一天不見又想的心裏發慌，簡直就是天使與魔鬼的化身。

  方遠琢磨不透少校，也不瞎想了，總之可以確定他非常照顧自己這個華夏老鄉就行。

  “你的家鄉什麽樣？”雅兒貝德斜躺在座椅上，腦袋枕著胳膊望向方遠，滿臉的笑意。

  她對方遠家鄉的好奇，遠遠大於陳天俠的真實身份。

  “我家鄉方圓幾百公裏都是平原，沒有高山也沒有大河，那裏處於三省交界，四季分明，我家又是農村的，冬天我就用細狗攆兔子，你可能沒有見過我們隔壁東山省的那種細狗，長長的四肢，細細的腰肢，嘴巴長長的跑的賊快，應該不比少校的黑豹差多少，夜裏在月光下的雪地裏攆兔子，抓住之後回家烤到金黃，全都是油滋滋的響，咬一口簡直是人間美味……”

  說到這裏，開車的方遠竟然閉著眼睛仰著腦袋深吸了一口氣，那陶醉的樣子仿佛在回味童年時的美味。

  “這麽好吃嗎？”方遠說的用細狗抓兔子，不但好玩還好吃，雅兒貝德的一雙大眼睛都直了，恨不得現在就拉上方遠坐飛機回華夏老家。

  “當然了，除了冬天抓兔子，我們那裏刺蝟也比較多，不過我一般不吃它，刺蝟肉嘟嘟的非常可愛，我下不去嘴。”方遠告訴雅兒貝德，夏天還能去運河洗澡，捉泥鰍和小魚，那時候小夥伴們經常比試誰在水裏憋氣時間長。

  不過方遠最喜歡九月，葡萄，石榴，蘋果，梨，核桃都成熟了，小夥伴們和土匪一樣成群結隊半夜三更去偷著吃，因為零元購，沒少被人家看果園的狗子追的跑掉鞋，還不敢回去找。

  方遠笑嘻嘻的對雅兒貝德說，估計自己這麽聰明，和小時候沒少吃核桃有關。

  “你聰明？臭美，你笨的和豬一樣。”雅兒貝德笑罵方遠太自戀，可是又急切的催促方遠接著往下說，她還想聽。

  “我們村子一半的人姓方，我爺爺和父親輩分長，人緣非常好，家裏的地少，又開著麵點鋪子，每到夏收的時候，別管姓什麽的，都喜歡把家裏的小孩子送到我家裏，防止他們亂跑。”

  整個村的小孩子都集中到方遠家裏，方遠想起那時候的壯觀景象就直樂了，他們家裏小小的院子擠滿了掛著鼻涕的孩子，亂哄哄的比集市還熱鬧。

  為了安全，也為了耳朵根清靜一些，方遠的爺爺一般會給點吃的，哄著看電視。

  有一年電視上播放了人參蘑菇燉雞的做法，那時候沒啥吃的，夥伴們覺得又是人參，又是蘑菇，又是老母雞的比較高端，妥妥的城裏人的吃法，非常的羨慕。

  也不知道哪個嘴欠的提議也想試試口味，享受一下生活，結果獲得了嘴饞的小夥伴們的一致通過。

  方遠的輩分比較長，隨便一個小屁孩都要喊他叔，或者爺爺，每次去偷瓜果，攆兔子，抓魚都會起到領導作用，沒事還充當一下狗頭軍師的角色，

  方遠這聰明的小腦瓜，不一會兒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他認為可以自己動手做人參蘑菇燉雞。

  因為在院子裏點灶台，會被大人們發現，方遠率領小夥伴們轉移陣地到村子後麵的樹林裏，然後分配了各自的任務。

  有的挖小土灶，有的撿柴，有的回家拿調料，有的去拿碗，有的去打水，有的去背黑鍋……

  忙活了好一陣一切準備就緒，眾人懵逼，才發現沒有雞。

  沒有最關鍵的食材，還做個錘子人參蘑菇燉雞？

  擁有領導和狗頭軍師雙重身份的方遠，需要迫切的解決這個重大問題，

  發現小夥伴們期待的目光聚集到了自己身上，方遠隻能舍身取義，跑回家把打鳴的那隻公雞偷了出來。

  萬事俱備，所有人就學著電視機裏的廚師那樣，有模有樣的殺雞、拔毛、燒水……準備燉雞。

  可是忽然又有了很嚴峻的問題，人參蘑菇燉雞，沒有蘑菇啊，

  這個好辦，方遠就讓小夥伴去樹林裏找，

  不過人家電視裏還有人參、枸杞，那時候家裏都窮，平原的孩子也沒有見過這幾樣，上哪去弄這些東西？

  要不然怎麽說方遠是狗頭軍師，他那聰明的小腦瓜又發揮了它應有的聰明才智。

  沒有枸杞，就去找像枸杞的東西，

  沒有人參，就拔一個像人參的東西，

  反正都長的差不多。

  沒多久，分頭行動的小夥伴們都回來了，

  蘑菇也有了，代替枸杞的不知名小紅果也有了，還有方遠最為得意的草根，真的特別像人參，在這群孩子的眼裏看來，簡直一樣一樣的。

  方遠能找到最昂貴的人參，大家都對他稱讚不絕，可把方遠得意壞了，樂嗬嗬的全部放進去燉下。

  方遠主廚，很快做好了人參蘑菇燉雞，一掀開鍋蓋，簡直是香氣四溢，所有小夥伴饞的和狗一樣，趴在鍋邊。

  當然是方遠負責分配，拿著勺子分給小夥伴們，可是人多雞少，隻能盡量分的公平一些。就連雞骨頭都沒有剩，導致小夥伴們極為不滿，嚷嚷著明天再來做人參蘑菇燉雞。

  可是沒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方遠躺在床鋪上感覺天旋地轉，上吐下瀉。

  後來才知道當天一起的十多個孩子都是這樣，半夜裏，孩子們哭天喊地，整個村子都徹底沸騰了。

  最後村子裏有經驗的獸醫說，這症狀絕對是中毒了，趕快送醫院。

  方遠的父親就開了拖拉機，整整拉了一車鬥的小孩子去縣醫院。

  醫生就問中毒症狀比較輕，意識還不算模糊的孩子到底咋回事，孩子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

  醫生判斷，撿的蘑菇可能有毒，但是蘑菇不是最毒的，最毒的是方遠弄的那根‘人參’，那是曼陀羅的根。

  還有那代替枸杞的紅色小果子，是商陸果也有毒，這些亂七八糟的加起來，可謂是一鍋真正的毒雞湯，

  那一夜整個醫院燈火通明，各種洗胃的慘叫聲，和婦女們的嚎喪聲，簡直驚天動地，鬼哭狼嚎，嚇的附近的居民全部失眠了。

  幸運的是當時僧多粥少，每個人都沒有吃上多少，才堪堪的撿了小命。

  大家集體住了幾天院，接連回家。

  但是因為沒人承認是誰出的點子，又是方遠找的人參，差點把整個村的小孩子團滅了，

  方遠出院後還沒進家，就被他老爸吊到了村中央的大槐樹上，進行了女子單打，男子單打，男女混合雙打，就差以死向村裏人謝罪了。

  要不是方遠的爺爺和其他老年人攔著，估計方遠剛出院，就又要去辦住院手續了。

  從那時候開始，方遠就對這些有毒的東西記憶頗深，知道千萬別嘴賤的胡亂吃。

  “哈哈哈，差點把整個村的小孩子團滅了。”方遠講述的童年經曆吸引了雅兒貝德，她也想像方遠那樣半夜裏去偷核桃，去小河裏遊泳捉泥鰍。

  尤其是方遠在童年燉雞中毒，出院後被一頓暴揍的慘痛經曆，樂的雅兒貝德在座椅上打滾，笑的眼淚都下來了。

  “什麽人呢？竟然把你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方遠吐槽著雅兒貝德，忽然發現她竟然不再鬧騰了，反而愣愣的直直望向了前麵，好像回憶起了什麽，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浸濕了衣襟。

  剛剛還好好的現在怎麽了？方遠輕聲詢問：“你想什麽呢？”

  “有爸爸媽媽揍你，你太幸福了。”雅兒貝德抹去了臉邊的淚水，她想父親、母親了。

  “挨揍還成了幸福了？”方遠都無語了，不明白雅兒貝德的腦回路怎麽如此的清奇。

  “我父親是隊長的部下，後來戰死，母親也因為傷心過度去世，留下了我自己，後來我才被孤兒院收養……”

  原來是這樣，方遠的心中一凜，柔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你又不知道這些。”雅兒貝德忽然破涕為笑，再次笑著看向方遠，“等到以後，我跟你回家行不行？你帶我去攆兔子，去河裏捉魚……”

  雅兒貝德滿臉的期待，眼神中都是盼望，方遠不忍心拒絕：“好啊，我除了帶你去攆兔子，去捉魚，還要帶你去吃大鴨梨，帶你去看漢王陵，還要讓你嚐嚐我爺爺，我爸爸做的麵點，我爺爺做的三刀那可是華夏一絕，方圓幾十公裏內的人，都會來買的……”

  有玩的，有吃的，雅兒貝德高興壞了，興奮的解開了安全帶，雙手死死的抱住了方遠的胳膊，高聲叫嚷著：“你不許騙人，一定要帶我回華夏，否則我恨你一輩子。”

  “我什麽時候騙過人？”方遠也笑了。

  ……

  方遠和雅兒貝德聊著天，人歇車不停，上千公裏的路程終於走完了。

  離沃納市還有四五十公裏的時候，戰地通訊係統中忽然傳來了隊長的命令：“車隊停下，全體下車，雅兒貝德到前麵來。”

  “隊長，我和方遠一組行不行？”雅兒貝德和方遠聊的正嗨皮，還想聽他講故事，現在死活不想分開。

  “不行。”隊長的聲音少有的嚴厲，不容雅兒貝德拒絕。

  小貨卡跟隨者前麵的車子緩緩的停下，雅兒貝德氣呼呼的和方遠一起下來。

  正在這時，忽然前麵走來了一個身穿白色體恤衫，牛仔褲的陌生男子。

  到了方遠兩人跟前，陌生男子竟然還把手伸向了方遠，似乎要拉扯他。

  條件反射一樣，雅兒貝德閃電般抓住了陌生男子的手腕，用力向前一拉，同時提起右腿膝蓋撞向了他的腹部。

  “臥嘈。”陌生男子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急忙抬腿擋住了雅兒貝德的膝撞，他的身後卻又響起了呼呼的風聲，隻見方遠的雙手交叉相握，狠狠的砸向了陌生男子的後背。

  哐當一聲，巨大的力道砸的陌生男子直接撲倒在地，方遠和雅兒貝德穿著戰鬥靴的大腳丫子不約而同的一個踩住了他的脖子，一個踩住了他的脊柱，隻要稍加用力，就能讓他後半輩子全身癱瘓，隻能在床鋪上解決屎尿的問題。

  配合默契，一擊必殺，完美。

  方遠和雅兒貝德笑著淩空擊掌慶祝，緊接著變換臉色，同時低頭朝著陌生男子怒吼：“說，你是誰？”

  “你大爺的，快鬆開我。”陌生男子被打的七葷八素，被踩的不能動彈，也不敢掙紮，隻能歇斯底裏的咒罵著，“我饒不了你們倆。”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方遠和雅兒貝德嚇的額頭冒汗，驚恐的對視著：“少校？你的臉怎麽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