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唐軍探腦袋出去四周看了看，才帶著曹子揚走，不過不是往出口走，而是往更深的地帶走。

  轉了個彎，唐軍指著一個方向道：“那就是我們的車，大家都在車裏。”

  曹子揚看了一眼唐軍指的方向，有輛黑色子彈頭，不過不是唐軍之前開的那一輛。唐軍說的大家，是韓老首長、韓雅、方楠、蕭小儀，他們都在裏麵，在等待著。

  說真的，曹子揚還沒有想好怎麽和方楠說，他想編故事，但方楠又不是低智商，有那麽容易騙嗎？況且這事情根本就不應該騙，因為方楠才是方倩的親人。

  看站了兩分鍾曹子揚還沒有行動，唐軍道：“要麵對的始終都要麵對，走吧！”

  曹子揚道：“我不是不想去麵對，我隻是在想怎樣和方楠說才更安全些。方楠身體不好，我必須思考這些問題，方倩已經沒有了，就因為來日本一趟，如果方楠再出點什麽事情，我怎麽跟她們的父母交代？所以，唐軍，說真的，我寧願死的人是我，這太困難了，比和病人的家屬說病人沒救了還要殘酷許多許多。”

  “我知道，我是軍人，我也見過好多，我記得有一次，我們一個小組六個人去非洲執行任務，最終隻有兩個人回來，我是組長，我知道那種心情是什麽滋味，特別難受，真的恨不得死的是自己。”唐軍拍了拍曹子揚的肩膀道，“我給你說這個事情，不代表什麽，你要怎麽說，我無法給你具體的意見，但我個人覺得，有時候說實話雖然很殘酷，但是他們應該聽到實話，他們應該得到應有的尊重，知道真相。”

  唐軍說的對，曹子揚聽進去了，所以舒了一口氣道：“你說的對，我們走吧，去麵對，但是唐軍，我還想說一句話，不是我不接受，不是我有問題，我幻覺，或者是怎麽著，我總是感覺方倩沒有死，真的，她不會以哪種方式死，我要找到鴿子，我希望你幫我這個忙，真的，我很平靜，無論如何我要弄清楚，或者我這麽說吧，我和方倩做了一些交易，就在劫匪放我之前，方倩裝死，那些協議才能成立，這或許不算理由，但是有了這個理由，方倩就有可能那麽做，至於她怎麽說服鴿子的，我不知道。”

  唐軍思考了幾秒才道：“我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麽，不過既然你堅持，我盡量幫你吧！”

  說了一聲謝謝，曹子揚先走出去，大步往車的方向走。當然別看很大步，很有勇氣似的，實際上隨著越走越近，曹子揚多少有點恐懼。畢竟方楠的身體狀況與常人不一樣，這麽沉重的打擊，真不知道方楠是否能夠承受。但無論如何，曹子揚都必須給予方楠應有的尊重。

  拉開了車門，確實所有人都在裏麵，曹子揚擠上去，唐軍則上駕駛座，立刻開車走人，方楠立刻問：“就這樣走嗎？我姐呢？”

  其實除了方楠之外，看這樣的情況，大家都能想到怎麽回事，即便是方楠都應該想到，隻是從心裏不願意相信，有僥幸的心理，或者不願意接受罷了！

  在曹子揚說話前，坐在方楠傍邊的韓雅摟著了方楠的肩膀，曹子揚看著她們，忽然間不知道用什麽語調說比較好，想了有十幾秒，然後很低沉地說了一聲：“方楠，對不起！”

  方楠從座位裏起來，抓住曹子揚的手：“幹嘛說對不起？哄我玩呢？你那麽厲害，還有唐軍，還有你的保鏢，你們都那麽厲害，肯定救到我姐的是嗎？你在逗我玩。”

  曹子揚不說話，不知道怎麽說，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希望方楠能哭出來，然後等她平靜下來再說，否則現在說什麽都是對她的一種無形而又巨大的刺激。

  “你說話啊！”方楠搖著曹子揚的身體，“你說話，快說話，告訴我，我姐呢？”

  韓雅勸方楠道：“方楠，你別這樣，誰都不願意發生這樣的意外，但既然已經發生，你就要堅強點，因為這才是你姐願意看見的。”

  方楠沒有管韓雅說什麽，繼續搖著曹子揚的身體，看曹子揚還是不說話，她有點失控了起來，放開手抽曹子揚，肩膀、心口，最後一巴掌是臉，啪的一聲響，她哇地哭了出來。

  韓雅抱住方楠，坐回座椅裏，她也哭了，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哭著道：“都怪我，是我帶你們去畫展的，如果不是我帶你們去，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怪我，該死的是我，不是方倩，我對不起方倩。”

  車子在路上行駛著，整個車廂都彌漫著哀傷的氣息，沒有人說話，隻有一陣陣的哭聲，開始是兩個人在哭，最後剩下一個哭，曹子揚意識到什麽，連忙把韓雅拉開看方楠的情況，方楠已經暈了過去……

  隨即的，曹子揚對唐軍道：“停車。”

  唐軍立刻踩刹車，曹子揚把韓雅推出去，把方楠放平把脈，探氣息，很不正常，那不是哭暈過去的，而是病發作，這最恐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曹子揚有點手忙攪亂，翻著自己的包才想起來針灸包沒有了，所以連忙招手讓韓雅上來，並對唐軍道：“上醫院，上最近的醫院，立刻，馬上，有多快開多快……”

  大家都被嚇著了，呆呆的看著曹子揚、看著方楠，曹子揚又吼了一遍，大家才回過神，韓雅上車，唐軍開車，韓老首長道：“方楠的病很嚴重麽？”

  曹子揚道：“很嚴重，做過許多次大手術，走過好多次鬼門關，現在是康複期，不能受任何的刺激，不能出點什麽意外，偏偏現在這個刺激這麽大，我真不知道後果會怎麽樣，又可能是死。”

  韓老首長歎了一口氣，韓雅又哭了，哭著道：“都怪我，我不應該帶你們去看畫展，我怎麽那麽無聊呢？我看什麽畫展呢？就算看畫展，我幹嘛要故意氣方倩？如果不是我氣她，她就不會一個人到休息廳，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走。”

  這次到蕭小儀摟著韓雅，安慰韓雅了，但安慰不住，韓雅哭的很大聲，令人煩躁，所以曹子揚道：“韓雅，這事情跟你沒關係，你本來就不願意帶她們去，是我堅持要帶。至於方倩去休息廳，跟你氣不氣沒有關係，她不舒服，我當時看出來了，隻是沒有告訴你，而且即便是這樣，降落傘都不可能帶三個人，所以真的不關你事。”

  韓雅還是那樣，安靜不下來，從這件事來看，其實她算一個性情中人，其實她很冤枉。

  很快，唐軍把車子開進了醫院，日本的醫院。

  下了車，唐軍隨即往裏麵衝，曹子揚則拉開車門抱方楠下車，才往裏麵衝，車蕭小儀負責處理了，韓老首長和韓雅跟著進醫院。必須說的是，日本醫院的接診效率非常高，雖然剛剛天亮，處於等下班的時間，但那些醫生都特別精神，還有護士，速度非常快，唐軍才說了幾句，他們就已經拉出病床車把方楠帶進急診室，把所有人都擋在外麵。

  等到蕭小儀衝進來，曹子揚立刻道：“你想辦法去給我弄個針灸包，立刻去。”

  蕭小儀道：“就在這醫院弄嗎？”

  “我怎麽知道？你趕緊去，同時給藍教授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馬上趕過來，是馬上。”

  蕭小儀去了……

  曹子揚對韓雅道：“別哭了，趕緊把手機給我，告訴我這個醫院的名字。”

  韓雅連忙拿出手機給曹子揚，醫院名是唐軍說的，聖瑪麗醫院，曹子揚隨即拿出江川先生給的名片，撥打上麵的號碼。

  很快電話另一端接通，傳來江川先生的聲音：“你好。”

  曹子揚連忙道：“江川先生，我是曹子揚，我現在在聖瑪麗醫院，我妹妹出了點問題，非常嚴重，我希望你幫我一個忙，聯係這個醫院的領導來見我，要快，不然我妹妹可能有生命危險。”

  江川先生道：“我馬上聯係，並且派人過去幫忙。”

  曹子揚嗯了一聲，掛斷電話後對唐軍道：“唐軍，你帶電腦沒有？”

  唐軍道：“帶了，在車裏，要用嗎？”

  曹子揚點頭道：“對，立刻去拿。”

  唐軍跑了出去，曹子揚立刻又打電話，這次是往國內打的，給毛副院長打，那會兒毛副院長還在睡覺，所以接了電話，說話的聲音又沙啞又小：“誰啊？”

  曹子揚道：“我，曹子揚，我沒空和你多說，現在立刻起來回醫院整理方楠的病曆，盡量詳細，然後發到我的郵箱，地址我等會發給你，要快，一定要快。”

  毛副院長整個都嚇醒了：“方小姐出什麽問題了？”

  “現在還不知道，她來了日本，我們在日本的醫院，你動作快點，人命關天。”

  毛副院長匆忙道：“好，我立刻去辦。”

  電話掛斷，曹子揚立刻編輯自己的郵箱地址給毛副院長發過去，然後對已經拿著筆記本電腦衝進來的唐軍道：“唐軍，要不你先送老首長走吧，他不方便在這兒。”

  唐軍還沒說話，韓老首長就道：“我回車裏就行。”

  曹子揚繼續道：“這不好，你這把年紀了要休息，在附近找個酒店睡覺吧，韓雅跟著我當翻譯，等會蕭小儀回來以後，負責回酒店拿東西，我們別再住那個酒店。”

  韓老首長道：“行吧，你安排的挺好，能看出來越來越成熟了，因為遇到事情多的緣故吧，成長的代價，我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隻能希望方楠能熬過去，這個女孩非常好，禮貌、乖巧，善解人意，就那麽去了很可惜……”

  曹子揚沒有回答韓老首長的話，他從唐軍的手裏接過筆記本電腦，交給韓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