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能因為方倩而害了唐軍和鴿子，所以曹子揚點了點頭，然後跟著江川戶正從樓梯下了下一層，然後坐電梯到了四十層。四十層原本是某個公司的總部，臨時被警察征用了做指揮部，所以裏麵都是警察，都在忙碌，即便看見江川戶正帶著兩個渾身髒兮兮的人進來，都隻是稍微看了一眼而已！

  江川戶正把曹子揚和唐軍請進一個會議室，剛坐下就開門見山對曹子揚道：“曹先生，下麵有好多記者，等到最後的人質都救出來以後，他們就會上來，我們要開個新聞發布會，你能不能說你是我們警察的人？然後這事情就跟你沒有關係了，你有什麽需要可以和我說。”

  這個江川戶正夠直接的！

  當然曹子揚明白了過來，他們警方無能，怕丟人所以才讓他冒充日本的警察，這樣還是警察解決了劫匪的問題，他們麵子上掛得住，對本國的民眾和外國的大使館都有所交代。但是說真的，曹子揚不想同意，這多丟人啊？電視新聞播出去，他倒成了日本警方的人，被中國的百姓看見還不詛咒死？但如果不答應，是不是就要被入什麽罪？無法回去中國？

  想了想，曹子揚道：“江川先生，你說的話我不是很明白，你意思是不是，如果我不同意你的建議，是不是日本的法律就不會維護正義的一方？而我，就要承擔些什麽罪名？”

  江川戶正連忙道：“當然不是，隻是我們日本警方，我們日本政府，希望你幫個忙，我們會對你感激不盡。”江川戶正歎了一口氣，“其實這事情是一個很大的悲劇，誰都不願意發生，但既然已經發生，我們就應該想辦法妥善的去解決好，對你好，對我們也好，你覺得呢？”

  曹子揚道：“我覺得應該是這樣，但我是中國人，新聞播出去了我要被詛咒，況且我是來參加交流會的中國醫學專家，你應該對我的身份有所了解了吧？全日本都知道，因為兩天前我還得罪了你們。好了，就是這樣，全日本都知道我是地道的中國人，你說我是日本警方的人，會有人相信嗎？不會遭質疑？”

  “這個問題……”江川戶正思考著道，“應該有其它辦法解決，但要先征求你的同意，所以我們現在在談。”

  “我覺得沒有什麽好談，你讓我承認是你們日本警方的人，我無法做到。”停頓了一秒，曹子揚話鋒一轉道，“不過，我有另一個辦法，我是中國醫學專家，我來看畫展，然後出了劫匪的事情，我剛好和我的兩個保鏢在裏麵，我們聯係到了你們警方，你們警方指揮我們行動，一切都是你們的功勞，你看如何？”

  江川戶正道：“這個辦法可以，必須是我們警方指揮的行動，而且劫匪也是我們警方消滅的多。”

  曹子揚嗯了一聲道：“沒問題。”

  江川戶正舒了一口氣：“然後呢？曹先生你需要什麽？你的條件還沒有開呢，你幫了我們那麽大的忙，我們肯定要感謝你，以及你的保鏢。”

  曹子揚笑道：“沒有條件，因為我和你們民族的辦事方式不一樣，你們要有好處才去做正義的事情，我不要。”

  江川戶正臉色有點難看。

  曹子揚又道：“當然，你去把端木一郎找來給我道歉，以及賠償我的各種損失，我會非常高興，一高興，我說話就會非常好聽，你說呢？”

  “端木一郎。”江川戶正思考著道，“那個端木一郎？”

  “你們東京某個組織的副會長。”

  “哦，我知道。”江川戶正點頭道，“沒有問題，這個要求可以解決，絕對能給你辦到。”

  “行吧，我接受你的建議。”

  “謝謝。”江川戶正站了起來，向曹子揚伸出手，“合作愉快。”

  一切談好，江川戶正非常高興的帶著曹子揚和唐軍出會議室，準備去已經布置好的媒體發布室，才走了幾步，忽然轟一聲巨響，整個大夏都強烈的震動了一下……

  曹子揚站住，看著唐軍道：“是不是方倩身上的炸彈沒有拆掉？”

  唐軍道：“應該不會吧，你別太擔心，我去看看。”

  曹子揚道：“我和你一起去。”

  江川戶正道：“不用去看，我問問怎麽回事。”

  立刻，江川戶正走開了，去最高指揮室裏麵問，結果黑著臉走出來。就看了他一眼，曹子揚已經知道怎麽回事，肯定鴿子沒有成功拆掉炸彈，讓炸彈在方倩身上爆了，否則江川戶正會很高興的告訴他，人質已經解救下來。

  想也沒有想，曹子揚推開巨大的玻璃門衝出去，不停按電梯。後麵唐軍跟著，身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唐軍掏出來看了一眼，隨即走開幾步接聽。那當然是韓老首長的電話，問他們是否安全？等唐軍回答韓老首長的各種問題，曹子揚已經一個人進了電梯，按了能去到的最頂層。

  電梯間裏，曹子揚發現自己整個人抖的很厲害，不是身體冷，而是因為某種絕望。

  天啊，不是說沒有問題麽？唐軍不是說炸彈可以拆麽？

  怎可能爆炸了呢？

  曹子揚感覺無法接受，來的太突然了……

  叮一聲，電梯到層，曹子揚走出去，看見一堆警察在各自忙碌，沒有人管他，所以他順利上了畫展休息大廳。很顯然，休息大廳已經大變樣，因為爆炸的緣故，整排房子都成了廢墟，在彰顯著炸彈的威力，不難想象剛剛的爆炸有多麽慘烈。

  現場有幾個警察在拍照，看見曹子揚靠近，用日語說著話，阻止曹子揚。當然他們沒有成功，曹子揚放倒了他們，等他們拔出槍，唐軍和江川戶正到了，江川戶正說了幾句話後曹子揚就成了自由人。曹子揚往裏麵走，發現安保室已經不複存在，整麵玻璃牆都已經被炸碎，寒風呼呼的吹進來，一片狼藉，亂七雜八的東西隨風飄蕩，顯得很寂寞、很悲慘。

  鴿子在保安室裏麵，不是因為爆炸沒有爆死他，而是爆炸完他再回去的，他蹲在牆角裏，背部靠著牆，昂著腦袋看著支離破碎的天花板發呆。曹子揚走到他的麵前，特想狠狠踹他幾腳，但這好像和他沒有關係，不是他的責任，所以最終曹子揚什麽都沒有做，甚至都沒有說一句話。

  過了有一分鍾，鴿子先說話道：“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但還是救不了方小姐。”

  對不起，我已經盡力，做為醫生的曹子揚對這句話無疑非常熟識，一般都是醫生對別人說。現在竟然別人對曹子揚這個醫生說，那感覺，曹子揚知道很難受，但不知道會難受到一種不想活的地步，仿佛在一瞬間對什麽都失去了希望，不懂得如何去處理，而處理又是否有意義。

  跟進來的唐軍四周逛了一圈，忽然開口道：“怎麽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

  鴿子不說話。

  曹子揚也四周看了一眼，對啊，屍體呢？粉身碎骨了嗎？骨頭碎都有剩下吧？立刻的，曹子揚把鴿子整個給拉了起來道：“方倩沒有死是不是？炸彈被你拆了，但她給你洗腦了是不是？”

  鴿子還是不說話。

  曹子揚用力搖動著鴿子道：“你說話啊，啞巴了？”

  唐局抓住曹子揚的手道：“別這麽激動，事情已經這個結果，再難接受你都必須接受，你是男人，還是一個軍人。”

  曹子揚不理會唐軍，繼續對鴿子大吼道：“是這樣麽？骨頭碎都不剩下？”

  唐軍道：“看炸彈的威力，有可能，或者飛到外麵去了呢？你看，整麵玻璃都已經破碎……”

  “不可能，鴿子你告訴我，方倩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你拆了炸彈送了她走然後你再回來？你要告訴我，因為方倩腦袋有問題，必須馬上想辦法救治，否則她會死。”

  鴿子大聲道：“她已經死了，我沒有救到她，我對不起你。”

  曹子揚整個都軟了，放開鴿子，坐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江川戶正走進來道：“曹先生，你還好嗎？新聞發布會已經準備好，就等著你出席。”

  曹子揚真想一板磚把江川戶正砸走，但那顯然不是明智的決定，還是先處理好怎麽脫身這件事吧，然後再問問鴿子。曹子揚總覺得方倩沒有死，或許方倩會死，但絕對不是以這樣的方式，因為她是方倩……

  平靜了一下情緒，曹子揚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臀部對江川戶正道：“走吧，江川先生。”

  江川戶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曹子揚隨即往外麵走，江川戶正跟著，唐軍沒有跟，他和鴿子在一起。

  回到四十層，江川戶正直接帶著曹子揚進新聞發布現場，裏麵已經許多記者，白人、黑人、黃種人各種人都有，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閃光燈不停在閃，尤其曹子揚和江川戶正出現的時候，從門口走到受訪座位短短十幾米距離，已經被拍了超過一百張照片。

  說真的，曹子揚非常不習慣這樣，特別是心情不爽的時候，但沒辦法，有時候人要去做些不願意做的事情，否則就會麻煩不斷。違心背意，這無疑是活著的悲哀，但這種悲哀困擾著每一個生命，隻要活著，就得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