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揚站了起來，夜風吹來，感覺有點冷，因為冷空氣真的來了，他穿單件長袖，隻能縮著脖子走，往教學樓走，因為教學樓有公用電話，插上電話卡就能打！

  對學校的巡邏製度，還有監控的具體位置，曹子揚很清楚，雖然經過了那麽多年，但變化不大，他走之前還仔細觀察呢？所以神不知鬼不覺就到了一號教學樓的公用電話機傍邊，看時間夠了兩小時，立刻給吳春風打。吳春風沒有接電話，直接掛斷，很明顯他那邊不方便，所以曹子揚不著急，掛了電話，一邊觀察四周的狀況，一邊留意電話機屏幕，一回複就必須立刻接，不然這大半夜的，電話響起來，聲音很大。

  等了兩分鍾，吳春風終於回複，不過用的是另外一個號碼。

  吳春風道：“子揚，你嚇死我，我以為你沒有跑掉。”

  曹子揚道：“跑掉了，我在……”

  吳春風連忙打斷道：“別告訴我，安全了好，你要繼續躲著，不要去酒店旅館之類的地方，現在三更半夜托人辦事很難，進度慢，每個人都說明天再說……”說著說著，吳春風突然罵了起來，“這幫流氓，一個個都沒有人性……”

  聽吳春風這口吻，曹子揚別提多痛苦：“那……這是什麽意思？”

  吳春風道：“最好你先離開南湖，但這樣更危險，水陸空都無法走，他們會發通緝令，而留下來，我怕你藏不住。”

  曹子揚道：“我應該能藏住。”

  “你確定？”

  曹子揚想了想，感覺不太難，所以篤定道：“我確定。”

  “好，你藏起來，直到我找到辦法解決，你才出來自首，如果能打好關係，不會有什麽事，去錄一份口供就能出來。”

  “如果打不好關係呢？”

  “我會盡力，不就是花錢嗎？我肯定有辦法，就是缺時間！”

  “對不起，我也不想的，可當時這是唯一的選擇。”

  “我知道，我還不了解你麽？不用說對不起，沒事，問題能解決，我現在打算去醫院一趟，找你們毛副院長聊一聊。”

  “如果需要幫助，可以去找方倩，還有劉欣然，他有個朋友慕容智，是個人物，欠我人情，應該會幫我。”

  “劉欣然更厲害，你不知道而已！”吳春風舒了一口氣道：“放心吧，要是我實在搞不定，我會去找他們！你素姨在傍邊，她想和你說兩句，你要說麽？”

  能不說麽？那多傷黃素凝的心？曹子揚道：“給她電話吧！”

  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陣雜聲，然後傳來黃素凝的聲音：“子揚，我和你春叔會想辦法，你不用擔心我們這邊，你要藏好，藏到明天，然後我們再商量。”

  “嗯，我知道。”曹子揚很慚愧，又給黃素凝惹了麻煩，“對不起！”

  “別說這話，這不是你的錯，往好的方麵想吧，明天早上十點打這個號碼，記住不要打錯，不要提早，就十點鍾。”

  曹子揚嗯了一聲，他一直看著機屏，號碼早就已經記在了心裏。

  “掛了，你自己小心……”

  電話掛斷，曹子揚立刻走人，他沒有返回後山園林區，空氣太冷，而且越來越冷，他選擇往宿舍樓走，最終爬樓拿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鑽窗戶進了體育館裏麵。體育館裏麵很安靜，沒有燈光，沒有人，但很明顯要溫暖許多，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在角落坐著，曹子揚開始思考起來。

  自己應該怎麽辦？

  在體育館，隻能呆到早上六點鍾。

  然後去哪兒？

  學校附近有什麽地方可以暫時落腳？酒店旅館肯定不行，同學朋友家則不好，會連累別人，網吧電玩城那些亦有問題！

  這事還真有點麻煩，因為躲藏的地方需要有公用電話，否則直接在後山園林區就行，沒有人會發現。即便不躲在後山，去別的什麽地方都行，比如橋洞之類。

  或者，天亮以後到外麵買張手機卡？思來想去，曹子揚覺得這是最保險的辦法，盡量減少在外的活動時間，還要遠離有監控的路段，其它的，隻能躲到十點鍾和吳春風聯係過再打算。

  當然，曹子揚肯定不希望離開南湖，那是跑路，雖然現在也等同於跑路，但本質上有區別。

  至於，會不會最不希望什麽就發生什麽，那不是曹子揚能夠控製的，曹子揚隻能耐心等待。

  時間一分分過去，因為缺乏活動，曹子揚開始感覺寒冷起來，做了三十個俯臥撐，才勉強暖和一些。但暖和了以後又有點想睡覺，困了，飯沒吃飽，忙碌了一晚上，早已經筋疲力盡。況且身上還有各種小傷，和那個滿臉橫肉的家夥打架，被警察打，然後摔了幾跤，雖然無大礙，但有小礙啊，悲劇。

  又做了三十個俯臥撐，開機看了看時間，四點鍾，曹子揚決定睡一個小時，他調好鬧鈴，靠著椅子萎縮成一團！別鄙視他還能睡得著，他必須睡，不然如果明天很悲劇的要逃命，要逃離南湖，會有力氣嗎？而如果沒有力氣，隻能束手待擒，結果不死都要一身殘！

  迷迷糊糊中，曹子揚睡了過去，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在看守所裏被扒……光，一個看守警拿著警棍要捅他的後……庭……花，他立刻紮醒了，驚出一身冷汗，神經病啊，竟然做這樣的夢。

  看了看時間，還有十分鍾鬧鈴才響，曹子揚稍微活動了一下，讓自己的血液循環的更好，然後從窗戶爬出去，趁著黎明前的最後一絲黑暗，匆匆離開了學校。

  走在大街上，曹子揚看見一個賣包子的攤檔，有座位可坐，他連忙走過去要了一籠包子坐在角落裏吃了起來，等他吃完，天已經大亮，大街上人流開始逐漸多起來，但他沒有離開，這是一個不錯的暫留點，他決定就在這等待對麵的一個手機店開門，反正不是沒有地方去嗎？關鍵是在大街上行走非常不安全。

  坐久了，擔心包子攤的老板起疑心，曹子揚又要了一籠包子慢慢吃，好不容易熬到七點，老板看他的次數頻繁起來，不得不暫時離開，去附近的一個公園看老年人做運動，很倒黴才坐沒多久就看見警察進公園四周張望，曹子揚想跑，最終並沒有跑，而是一頭紮進做運動那些老年人中間，跟著做運動，警察沒有發現有異常，很快離開了！

  其實曹子揚不確定這是不是找他的警察？但有可能，公園、橋洞，這些都是很好的休息點，警察四周查看很正常，這給了曹子揚啟發，自己不能去橋洞那種地方。

  曹子揚離開公園的時候已經八點鍾，大街上的商鋪多數已經開門。曹子揚找了一個手機店，買了一張卡，連忙走人，一路走小巷子避開監控，最終到了南湖最大的服裝批發市場。

  服裝批發市場裏麵沒有監控，而且雖然時間還早，客流量已經非常龐大，人頭湧湧，走進去就能被淹沒，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他，而他就在這兒買了一身衣服換了，還買了一頂帽子戴著走出去，遇到監控就低著腦袋走，最終走到一個派出所對麵的咖啡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這應該沒問題吧？關鍵是咖啡廳可以呆很久。

  叫了一杯咖啡和一份三文治，拿了一份報紙，曹子揚坐在距離後門非常近的座位，時刻留意著進門的人，等待著十點鍾到來。

  到了十點鍾，曹子揚把新買的卡插入手機，開通給吳春風打電話。

  吳春風那邊很快接聽，第一句就說：“擔心死我。”

  曹子揚道：“事情怎樣，有結果麽？”

  “在等，這事有點大，如果發生在白天還沒那麽難處理，夜晚，他們太多行動了，添油加醋報告了上麵，而且已經出了通緝令，所以有點麻煩。”

  曹子揚心都涼了，這什麽意思？難道要跑路？“我應該怎麽辦？”

  “我找人接你走，送你去安全的地方，但需要時間安排，你是借別人的手機還是自己買的新卡？”

  曹子揚道：“我自己買的新卡。”

  “行，我安排好給你打電話，你要小心點，至少在我聯係你之前要小心點。”

  曹子揚嗯了一聲，吳春風那邊隨即掛斷了電話。

  曹子揚歎了一口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給方倩打個電話？不過好像方倩的能耐沒有去到那麽大，慕容智應該可以，但不記得慕容智的號碼，包又在醫院的消毒室，不然裏麵有慕容智的名片，悲劇啊，幹嘛不帶上？不過即便有帶上，估計也會是在派出所裏，他拿不出來。

  想了半天，曹子揚真不知道自己能記起誰的號碼來，他沒有膽量把舊手機卡插進手機查看，那簡直是找死。

  在煎熬中，半小時過去，曹子揚不停看手機，等著吳春風來電，一邊還得留意外麵的狀況，心情無疑非常糾結，平白無故遇上這種事，而且那算是自己簽了合同後在醫院的第一個工作，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開門不利？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曹子揚上了一個廁所，抽完一根煙才走出來，繼續坐著、等著。

  等到十一點鍾，吳春風終於肯來電話，語調比剛剛稍微要輕鬆些：“子揚，我已經安排好，你大概在什麽區域？”

  曹子揚道：“我在高寧街派出所傍邊的福建小吃裏麵。”

  “啊？”吳春風嚇了一跳道，“你真夠大膽，但這很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等著，大概二十分鍾人就到，我不會親自去，但人絕對可以信任，是一個女人，穿紅色的外套，牛仔庫，長發，戴黑框眼鏡，開一輛銀色的思域，車牌是南湖的，後麵的三位數是989，記住……”

  曹子揚嗯了一聲：“好，我記住了……”

  吳春風還準備說點什麽，忽然他那邊怦地響了一聲，電話隨即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