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的神色很認真。

  涉及到這樣厲害的神藥丸，又涉及到秘密。胡阿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確定不是夢境後，也就收斂了笑容來。

  他習慣性的朝外看了看，合攏窗戶。

  “說！”胡阿四將自己的身子微微靠近鹿鳴。他猜測鹿鳴是要告訴她這不凡的藥丸的來曆。是了，鹿家是開藥鋪的，有這樣的神藥也有可能，那麽是得到這神藥背後的故事，就是秘密了。

  鹿鳴亦是靠近胡阿四耳旁，她帶著些俏皮，輕語道，“我認識一位巫，大巫！很厲害的大巫！這藥丸，就是她給我的！大巫還給我看了命相，說我是她的有緣人！”

  “嘶------！”胡阿四坐直身子，倒吸著涼氣看鹿鳴。麥州有巫，麥州城更是大巫聚集地，巫主羅氏就在這裏的北城住著。但大巫，厲害的大巫，幾年裏也沒多少人瞧的見。更別說大巫施展手段了，那更是普通人瞧不得的。

  巫是很傲的，尤其是厲害的大巫。憑什麽無緣無故的給鹿鳴這神奇的藥丸。

  胡阿四盯著有些洋洋得意的鹿鳴，小半信，大半疑。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真的，我付老多錢給那大巫了！當然了，首先我是她有緣人！”鹿鳴尤自得意著，並伸手從胡阿四手裏將藥丸奪了回來，“這個不能給你耍，我得還給大巫的！”

  “你那大巫，介紹給我見見唄！”胡阿四試探著問。

  鹿鳴點點頭，“我問問她，她若是答應，就讓你見見，你知道的，巫是很傲的！”

  你也知道巫是很傲的啊！胡阿四心裏翻個白眼。這邊小杏和夥計拿了牛肉湯來吃，還有胡掌櫃特留的酒，胡阿四一聞就是好東西，和鹿鳴分了湯和酒。倆人吃的是渾身暖洋洋熱乎乎的。就巫的話題，也繼續著。胡阿四有很多要問的。

  “娘，如何？可還是老味道！”九象帶著母親福婆正坐在胡記客棧裏，也喝著酒。他們就是衝著酒來的。

  福婆幸福的點點頭，“還是老味道！”她伸手，九象就握住她的手。

  “都在說神女湖的事情咧！那姑娘果真沒有找著！？你看見了真是那人推的，現在的人呐，這心怎麽就這般的壞啊！”福婆問九象。

  玫姑娘落水的時候九象母子也在神女湖邊。玫姑娘落水，九象也是看到的。至於那姑娘是怎麽落水的？大家都說是看到被那公子給推下懸崖的，可九象看到的可不是這樣的。

  是那姑娘先亮了刀子呢！那種情況下，誰都會推人一把的，正常反應啊！

  “兒看不清，太遠了，總有大人能審清的。”九象溫和道，摸出銀子放在桌上，招呼夥計結賬，然後上前攙福婆，“娘，不早了，咱回吧。”

  “去帶它回來不？”福婆邊走邊問，她說的“它”，指小鹿。他們出門，小鹿崽子自然不能帶出來，它有不願意被困在客棧房間裏，九象就索性放它進了山中。

  “不去了！等過幾日再接它回來！那地方，沒有大蟲能吃了它的！”

  “您慢走咧！”夥計周到的送九象母子出門，也迎進新客，“您請進，住房的話，客房已滿了.....。”

  九象步子略頓，扭頭看著跨進胡記客棧的客人：紮倆尾麻花辮、花白頭發的老嫗。

  這個人......

  老嫗似有所察覺，也扭過頭來看，但她隻看到進進出出的客人，並沒有覺得九象有什麽特別的，也就沒有察覺到剛才九象在她身上停了目光。

  “不住店，給我一些酒，再來些牛肉湯，多加牛血！”老嫗對著夥計道，並在一桌前坐了下來。

  胡阿四從鹿鳴房裏一出來，就被胡掌櫃的捉到旁屋去了。胡阿四帶鹿鳴出門一天，回來的時候鹿鳴頭發是散開的、是濕的，那麽肯定是下水到神女湖了。

  胡掌櫃迫不及待的想問問倆人進展的情況。

  這邊小杏開始鋪床，鹿鳴則是在燈下看書，她一頁一頁的看的不快，但隻要她看過了，就能做到過目不忘。

  過目不忘啊！鹿鳴記得以前的自己可沒有這等本事。突然的就這樣，多很多東西都能過目不忘了。

  不過以前沒有現在突然有的，又何止是過目不忘的這一項本事呢？她還能看到旁人影像，斷人將來呢！

  她還會......

  “小姐，早些歇了吧，仔細眼睛！”小杏過來，貼心的撥了撥碳火，然後提醒鹿鳴。

  鹿鳴看著小杏點點頭，“我知道的，你不用陪我，先去睡吧！有些冷的，多蓋床被褥子！”

  “謝小姐！”小杏心裏暖暖的，禮過，先到了隔間小塌上臥眠了。

  鹿鳴則是依舊在燈火下一頁一頁的、專注的看著書籍。

  直到手邊的燈火忽然幽暗下去，鹿鳴才將注意力從書上移開。她看到燈火快熄滅卻忽的跳了跳又漸漸燒旺起來。

  鹿鳴才鬆出一口氣，就聽背後有聲音幽幽的道，“殿下------！”

  這突然而來的喚聲嚇得鹿鳴整個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無聲無息的進到鹿鳴房間，站在鹿鳴身後喚她殿下的，是一老嫗。

  老嫗的頭發黑白相間紮著二條左右垂肩麻花辮，嘴沒了牙，向內塌癟，下巴則微微的外兜，脊背微駝，手裏拄著一根烏黑的拐杖，身側還背了一隻暗色布包。

  老嫗是鹿鳴落水後的救命恩人。

  老嫗是引了老阿婆到林子裏找到鹿鳴的那一人。

  老嫗也是在鹿鳴突然離開茶樓時出現在鹿鳴身邊喚她殿下的那位。

  鹿鳴見來人是老嫗，身體漸漸放鬆，她朝外間小杏所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問老嫗，“他們都聽不到你說話吧！”

  老嫗微笑著點點頭，“我不想被人看到聽到，就無人能看到聽到的。”

  鹿鳴一笑，請老嫗坐下。老嫗卻搖頭，“殿下跟前，無老奴坐席！”

  “那我命你坐！”鹿鳴看著老嫗笑嘻嘻的道。

  老嫗這才坐定。

  鹿鳴則去取了那藥丸來托在手心裏遞給老嫗，“真如你所說，在水下如魚得水！”

  “我何敢欺殿下！”老嫗神色恭敬，伸手欲取藥丸，可鹿鳴五指一攏，胳膊一收，身子朝後避，揚眉俏皮道，“若是不還呢？”

  “我的一切都是殿下的！殿下要，就收著！”老嫗依然恭敬。

  鹿鳴認真的、專注的看老嫗。

  老嫗神色認真、嚴肅、恭敬。

  鹿鳴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最後，她搖搖頭，將那藥丸慢慢的放在了老嫗的麵前。

  “我真的是......”鹿鳴收回手後，用手指自己的鼻子，平靜的問老嫗，“你說的那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