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八章 獨挑寒光閣
作者:
太史令的鼠標 更新:2020-10-26 09:01 字數:3710
商涵的出身極為隱秘,就連石周龍所知也不多,當日齊梟劫營,一語道破他“魔王砦”的師承,叫他惱恨不已。
他的功夫不弱,以陰柔巧動為主,動若靈猿,靜如盤蛇,圍著繆成上下左右翻飛,一柄尖刀寒光森森,竟是對繆成用了七成功夫。
繆成護衛高荃還魂,千想不到萬想不到,前來闖關者竟然是最不該來闖關之人。
口水費盡,靖王就是不退,眼瞅著商涵就要傷到自己了,再不動真格的,今天高荃的魂就別想還了。
他再不留情,劍身上灌注四真道真氣,“淩霄絕藝”破刀法精妙而出,水虹瑞彩一閃,絞到了商涵尖刀之上。
清清脆脆一聲響,尖刀斷為兩截,商涵倒翻出圈,又驚又惱地盯著斷刃,轉而看向靖王,等待他的命令。
靖王臉氣得像唱戲的花旦:“好好好,真是作繭自縛,孤竟然喂了一匹白眼狼出來,寒光閣死士何在?”
二十四名新晉寒光閣死士跳到院中,將繆成圍在垓心。
遊雲急是急了些,卻還有一絲冷靜,急忙勸阻靖王。“王爺不可,繆成是你的愛將,傷了他不合適,再者萬一下麵還魂術還在進行,咱們這一鬧,荃兒恐怕……”
靖王狀態異常,有些失去理智了,諫言根本聽不進去,將遊雲向旁邊一推。“這都幾個時辰了,還不出來,底下指不定出了什麽事情,哦,艾師是繆成的師兄,你們是不是合起夥來陰孤的?你們想把荃兒怎麽樣?”
繆成最後勸道:“請主公息怒再息怒,您今天這是怎麽了,您從來沒有這麽聽不進去勸的呀!”
他不說話還不要緊,這一說話,靖王整個臉脖子眼睛全燒紅了,指著鼻子跳著腳罵了起來。“你個白眼狼糟心狗,良心讓狗吃了,孤將荃兒許配於你,你竟恩將仇報如此對我?”
遊雲在旁聽著,頭嗡的一聲大了。
夫君何時答應的這事?荃兒的婚姻大事為什麽不和我這個做娘的先商量?那邊朱珠怎麽辦?樾陽侯怎麽看?
無巧不成書。
這邊打打殺殺的,早將守在外邊的朱鎮幽驚動了,他帶著家將剛趕到花園,偏巧正聽到這段話,臉色登時紫了。
遊雲想過去跟朱鎮幽解釋一下,奈何場麵已經亂了,那邊就要動手。
“是了是了,定是那颯檳茉霓妖魅了你,叫你拘死荃兒,你們兩個狗男女好**快活,寒光閣死士,你們還在等什麽,快將逆賊繆成給孤殺嘍!”
二十四名寒光閣死士慢慢縮小包圍圈。
“王爺,我再喊您一次王爺。”繆成緩緩卸下左手鐵鉤。
“叫主公!叫主公!”靖王歇斯底裏。
繆成繼續說話,仿佛對著的不是眼前這個狂躁的靖王,而是曾經睿智英武的穎王。
“您還記得麽?當年我初到靖王府,為您辦了幾件妥當事,您視我為心腹,當時您對我說了一句話!”他緩緩地將圓盾裝在左腕。
“放屁!狗屎!給我殺了他!殺了他!”靖王暴跳如雷。
“您說,是人總會有犯錯誤的時候……”
右手水虹一領,當先引走開碑碎石的熟銅棍。
“您說您要真有昏聵之時……”
左手圓盾隔開刺來的日月雙劍。
“文死諫,武死戰……”
水虹左右彈開梅花槍與五股鋼叉。
“您說我亦文亦武,該當以戰為諫……”
圓盾硬生生接了一鐵鐧的砸,火花迸濺,繆成說了最後一句話。
“臣今日為了高荃,當死戰死諫!”
話音一落,處於守勢的繆成拔地躍起,水虹不再取破兵式了,“淩霄劍法”七七四十九路噴薄而出。
水虹光影似乎化為長劍、匕首、重劍、軟劍、長鈹、箭杆、雌雄劍七種武器,兜著七色瑞彩向包圍自己的寒光閣死士襲去。
老寒光閣死士在鍾玄之變中損失嚴重,後來又給沈升帶去蠲州一部份,餘者僅有個零頭。
靖王知道寒光閣的好處,剛到木鱉城之際便開始籌劃填充寒光閣。
首席劍士沈升南下接應秦無傷,空缺出來的首席之位由比武決定,最終商涵奪魁。
至今,寒光閣已擴充至八八六十四人,其內雖良莠不齊,但今日帶到樾陽侯府上的是最精銳的二十四人。
寒光閣自來就有演陣之法,當年在穎王府,五行梅花陣幾乎將齊梟困死,其演陣傳統非但沒有舍棄,反而更加光大,融入了行軍打仗的陣法演變,參陣人數更多,陣法演變更複雜。
二十四人三人為一三才陣,從上中下三路截擊敵手,不論成功與否,一擊即過。
三才陣共有八組,分定八卦站位,又是一個大開大合的八卦陣,小三才陣按照後天八卦的演變,輪番向敵手攻擊,一人亦一擊,萬人亦一擊。
不論三才陣還是八卦陣,繆成都是熟識了的,不過就是人數變化而已,他雖給絞在大陣當中,但劍去盾來,四真道和淩霄絕藝在妖醫的輔助下甄於融合,越發鬥起了性子。
四真道加淩霄絕藝,以繆成如今的修為,已不亞於齊梟周剛,直追乃師葳菱真人。
淩厲的劍氣從兵刃上傳去,震蕩寒光閣死士胸腹。
鋒利的水虹光芒不斷變化,鐵鐧鋼鞭銅棍錫鏟之類的重兵器碰到它都不免被砍個豁口,刀劍鉤叉之類的輕兵器根本不敢和它硬碰硬。
四真道與淩霄絕藝之外,水虹令繆成如虎添翼。
繆成腳下使出“靈鶴七踏”,宛若在泥沼上騰躍捉魚,任魚兒再多再滑溜,終是難躲靈鶴的利爪。
商涵看“三八之陣”絲毫奈何不了繆成,急忙下令變陣。
三才八卦陣轟地散了,未等繆成反應過來,兩長兩短一個小陣撞了過來。
繆成左手盾斜抹長刀,身子一矮讓過紅纓槍,右手劍順勢刺向陣內不知哪人。
斜刺裏一杆銅錘砸向水虹,水虹一斜,削向銅錘那頭的手,卻有一根鐵鉤鉤向了自己手腕。
這一變陣,三才變四象,長短搭配,攻守兼備,進退如一。
繆成剛從第一個陣裏脫出身來,左右又有兩個四象陣卷了過來。
逼退三個四象陣,正在尋找新陣的規律,驀地又有三個四象陣卷了過來,三個小陣高中低相互配合,行的儼然是三才陣的陣勢。
此乃“四象三才兩儀陣”。
四象分三才高中低守定四方,極力要將繆成吞入腹中。
兩儀剛柔並濟,“剛”陣團主攻繆成左手圓盾,“柔”陣團主纏繆成右手水虹。
一時間,水虹軟綿綿使不上力,右腕鋼盾屢遭重擊,震得半臂酸麻。
變陣成功,繆成頓落下風。
他雖然受妖醫治療,但時間不久,內外功融合之處仍有滯澀,又被困三級大陣當中,雖一時仗著四真道護體真氣防禦,以淩霄劍法反攻,但他畢竟是一個人,人家是二十四人,時間長了必定吃不消。
唯有速勝。
繆成轉攻為守。
外行人奇了,為何求速勝要專攻為守?內行人卻暗挑大指。
淩霄絕藝的精髓在於“破”“攻”相承,不破不立,打蛇打七寸,一旦對手淩厲的招式被找到破綻,強弩之末無以成事。
繆成忽而凝劍佇立,圓盾在身側抹開重錘,心隨眼動,劍隨意出,劍尖斜斜倒向重錘細柄。
旁邊長刀格擋救援。
繆成**為虛,斬刀為實,水虹半道一轉,往上輕輕一抹,正抹在長刀拐不了彎又抽不回去的時機。
一旁鐵拐橫掃來救,繆成掄起圓盾,四真道內力一吐,震開鐵拐。那邊長刀已齊根給水虹削掉了。
繆成一招得手,大陣登時亂了。
眾人不知,繆成觀察了許久,不光是在看兵刃招式的破綻,更是在看整個大陣的破綻。
大陣內雖變化多端,但實則如一男一女兩名武者在用精妙的武藝攻擊繆成。
陽者為動,陰者為匿,整個大陣的動力來源於陽陣,而陽陣中的動力來自於六名使重武器者,六人隨時更換陣眼,到長刀時,正好給繆成逮著機會。
陣一破,二十四名寒光閣死士登時陷入各自為戰的散沙狀態。
繆成不給他們任何重組陣型的機會,飛身連躍,或刺或擊或砸或挑,以一人之力壓製住了二十四人。
商涵再看不下去了,拿著新換的刀加入戰團,口中同時喊道:“五行梅花陣!”
繆成心中奇怪:怎麽變回五行梅花陣了,這陣法還是自己交給寒光閣的,不會是他們鬥糊塗了吧?
哪知這五行梅花陣根本不是原先那五行梅花陣,五行裏套著五行,生克中轉著生克。五般兵刃、五種技法、五樣勁道相生相乘,五套步法、五類配合、五個法度變幻克製。
此陣已比當日圍困齊梟那陣凶險得多,大小梅花一轉,絞得繆成四肢酸軟,真氣狂泄不止,若非仗著水虹撥轉“花瓣”挑開“花蕊”,身上便要掛彩,如果再看不破這新梅花陣的破綻,今天可就交代在這裏了!。
便在繆成將要吃虧之際,雷霆之聲在庭院當中響起。
“都給我住手!”
所有人驚詫地發覺,花園已被整裝戒備的黑甲長矛兵團團圍住,人數不下三百,三百根黑黢黢的矛尖冷森森指向五行梅花陣,靖王夫婦身後,站著盔明甲亮的樾陽侯。
朱鎮幽闊步走到靖王身前,將長劍插於地磚,一拱手。“朱某盔甲在身,恕不能向主公行大禮!”
靖王先驚又憂再怒,語氣冰火相搏:“你?想幹什麽?要刺殺孤麽?”
朱鎮幽又一抱拳:“屬下不敢!”
“那你是何意?”
朱鎮幽傲然瞪視靖王:“主公管教屬下原非不合情理之事,隻不過,這裏是樾陽侯府,此處不沾血腥!”
靖王冷笑一聲:“信不信孤將你一起殺嘍?”
朱鎮幽回以冷笑:“世人都知鍾玄玄甲營乃是精銳,不過少有人知道他們的根在哪裏。寂磬玄甲,天下無雙!”
“寂磬玄甲,天下無雙!”三百名黑甲勇士吼聲震動屋瓦。
靖王不得不強壓下怒火,問道:“你要幹什麽?”
“屬下並非要造反,隻是想請寒光閣的兄弟們退出我家裏。”
靖王咬了半天牙,終於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可以!”
“且慢!”朱鎮幽伸手止住,“我還要繆成留在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