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不必客氣。”

  岑十七淡淡的回話。

  對於這個人，岑十七說不上仇恨，但是也的確是沒有什麽好感。

  “如此，末將便告辭了。”

  柳宗翰點頭，離開之時，意味深長的提醒道，“如果沒事的話，皇後娘娘還是盡早回宮吧，宮外……不一定安全。”

  岑十七看著柳宗翰的背影，她能夠感覺到他話裏有話，也許，他是知道一些什麽。

  隻是不好直說。

  岑十七沒有去多想，送走孟庭堯之後，就坐上了馬車，啃著青鸞買回來的糖葫蘆朝著回宮的路而去。

  ……

  蔡語嵐狠狠的摔了一個狗啃泥，最後狼狽被身邊的宮女扶起來，原是怒急攻心的，但心頭還牽掛著昏迷了多日的慕沉陽。

  當即也顧不得發火，狼狽的帶著人跑了。

  擷芳殿。

  慕沉陽自蘇醒後，宮裏的宮女便去請了專門診治的禦醫過來查看。

  蔡語嵐回來的時候，禦醫正在給慕沉陽把脈。

  蔡語嵐急切的跑了進來，看到慕沉陽之後，忽然心頭十分酸楚，當即便紅了眼眶，“慕陽，我的兒啊，你可算是醒了，真是苦了你了。”

  可，不管蔡語嵐說的多麽的情真意切；

  慕沉陽卻隻是茫然的看著她，眼睛裏透出一些稚嫩的神采，最後，還伸手扯了扯蔡語嵐發髻上步搖垂下來的流蘇，一臉天真的道，“哎，這個東西好看，我喜歡，你拿下來，給我。”

  說著，也不管蔡語嵐同意不同意，直接一把就將那步搖給扯了下來。

  “呀……”

  蔡語嵐驚呼一聲。

  一綹發絲從她的發髻上垂下來，亂糟糟的搭在臉上。

  “沉陽！”

  蔡語嵐有些惱火。

  可慕沉陽卻好似看不懂她臉上的怒氣，十分陌生的看著她的臉，不在意的開口，“我就喜歡，我就要，你不給我，我就哭，我就哭！”

  說著，便坐在床鋪上腳蹬手擺的撒潑，被子都踢翻了。

  “慕沉陽！”

  蔡語嵐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還是情不自禁的吼了她一聲。

  可，就是這一聲；

  瞬間激怒了慕沉陽，她將手中的金步搖狠狠的往地上一砸，閉著眼，張開嘴。

  一個字——嚎！

  一邊嚎，還一邊罵人。

  這樣子完全就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反而，瞧著更像是一個傻子。

  一旁伺候的宮女們瞧著不對勁，急忙想要上前勸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一股異味傳來。

  慕沉陽的貼身宮女麵露難色，看著蔡語嵐道，“太後娘娘，公主她，尿了。”

  這麽大的一個人，因為哭嚎還要尿在床鋪之上，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蔡語嵐無可奈何，隻好妥協。

  答應把金步搖送給她賞玩，慕沉陽瞬間就變了笑臉，不顧臉上海掛著眼淚，嘻嘻一笑。

  這舉動，就是個傻子！

  蔡語嵐無可奈何，最後隻好將慕沉陽交給宮女，轉身看著禦醫，“禦醫，慕陽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舉動。”

  “回太後娘娘，七公主她的身體，並無大礙的，隻是……”

  禦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隻是什麽你倒是說啊！”

  禦醫在蔡語嵐逼問的目光注視下，隻得緩聲道，“隻是七公主的腦部受到了撞擊，嚴重影響了她的智力，眼下七公主的智商，與五歲孩童無異。”

  “什麽！”

  蔡語嵐不可置信。

  “是的，七公主雖然身體沒有損傷，但是她的智力卻隻與五歲孩童一般，臣也不能夠確定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

  蔡語嵐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坐在地。

  她養了二十餘年的女兒，冰雪聰明，得天獨厚，是南詔皇上最尊貴的公主。

  現在禦醫卻告訴她，傻了！

  這讓她怎麽能夠接受！

  “治，你給哀家把公主治好，如果治不好公主，哀家要你陪葬！”

  蔡語嵐幾乎要崩潰了。

  禦醫也被嚇得當即下跪，瑟瑟發抖的發抖的道，“太後娘娘，微臣一定會盡力救治公主的。”

  盡力，是盡力；

  但禦醫是人，又不是神。

  如何能幹保證，一定可以治得好公主的病呢？

  禦醫心頭苦；

  但禦醫不敢說啊！

  ……

  岑十七回宮的馬車，緩緩的在大街之上通行。

  路邊一座三層高樓的臨街窗口被推開。

  一雙充滿惡毒的眼神，十分怨毒的瞪著馬車，直到馬車走遠，都久久的沒有收回。

  直到身後傳來侍女的聲音，“姑娘？”

  女子一動未動，思緒還未飄回來。

  “姑娘？姑娘！”侍女不由得加大了音量，才讓女子回神。

  她扭頭，不悅的看著侍女，“你這麽大聲做什麽？我又不聾。”

  侍女的麵上浮現出一抹委屈，但很快被壓了下去，對著女人開口道，“主子來了，讓你過去伺候呢。”

  “我知道了。”女人這才斂了眸色，又深深的忘了一眼岑十七消失的方向：岑十七，你給我等著！

  你我之間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

  岑十七回宮之後，從鳳棲宮小宮女的口中，得知了蔡語嵐下午來宮裏找麻煩的事，也知道了慕沉陽已經蘇醒的事情。

  岑十七微歎一口氣，許久沒有說話。

  娘啊，慕沉陽到底是沒死成；

  你是真的太善良了，這樣都不願意將她帶走！

  正感慨著，小宮女又開口道，“皇後娘娘，奴婢聽宮裏的宮女們在議論，說是七公主似乎變傻了呢？”

  “變傻了是什麽意思？”

  “具體情況奴婢也不清楚，奴婢也是聽宮女們在議論，說是擷芳殿的宮女傳出來的，七公主蘇醒之後，根本不聽人話，動輒就發脾氣，偶爾還嚎啕大哭，更有甚者如果不滿意她的要求的話，她還會在地上打滾，那智商隻跟五歲的孩童一般。”

  這，可不就是傻子嘛！

  岑十七聞言後，卻並未表現出多高興，隻是輕輕的感歎了一句，“可，即便是她傻了，她也能夠活的好好的呀。”

  一國公主，就算是傻子。

  也會在蔡語嵐的庇護下，安穩且富貴的過完一生，相比被她害死的孟許氏。

  這樣的懲罰，太輕了。

  她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