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著有一天，他能夠以某種姿態榮歸故裏，讓那時候看不起他那些人看看，他到底有多成功。

  然而他現在回來了，確實隻能夠偷偷的回來。雖然他現在有些本事，但名聲卻比自己在醫院專門替人背鍋還要差。

  蕭葉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慢慢的向裏麵走去、，很快便來到鄧老師居住那套房子門口。

  蕭葉伸出手在門上麵敲了敲之後，聽到裏麵有些動靜，便停了下來。

  過了十多秒鍾之後，門緩緩打開了，門後麵露出一張臉，丹媚鳳眼，戴著眼鏡，身上還穿著縣中校服的女孩。

  女孩看著站在門口，看著站在門口，手中拿著水果的男子，目光帶著幾分警惕，不斷打量著蕭葉身後和周圍，道：“請問你是誰？”

  蕭葉淡淡一笑，道：“我是蕭葉，今天專門來看看鄧院長的。”

  “蕭葉？好的，你稍等一下。”女孩非常警惕關上門。

  蕭葉並不意外，對方應該是跟鄧院長核實自己的身份。

  很快，門再一次打開了，再一次露出女孩那張臉，一臉歉意說道：“蕭哥哥，不好意思，你快點進來吧。”

  “沒事。”蕭葉並不在意，不過心中卻不由凝重起來。對方如此小心，隻能夠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鄧院長住在這裏並不安靜。

  蕭葉跟著女孩走進去之後，一進來，他就嗅到空氣之中彌漫著濃鬱的藥香味。嗅著這股藥香，他不由眉頭緊蹙，這個藥方不簡單。

  女孩歉意說道：“蕭哥哥，你先在這裏坐一下，鄧爺爺還要一下子才能夠出來。”

  “沒事，鄧院長現在身體怎麽樣了？”蕭葉在沙發坐下來，漫不經心問道。目光掃視了整個客廳一眼，收拾得非常幹淨整潔，沙發雖然是以前老式沙發，用了很多年，已經顯露出沙發本身的質地，但已經被擦拭的得幹幹淨淨。

  女孩猶豫了一下，出聲道：“今天好多了，不過鄧爺爺不願意做手術，蕭哥哥，你等一下可不可以勸勸鄧爺爺。”

  蕭葉眉頭一皺，道：“不願意手術？”雖然鄧院長這輩子一直都沒有結婚，但好歹也是福利院的院長，退休之後該有的福利和待遇還是有的。雖然不多，但足夠鄧院長生活開支完全沒有問題。

  “是呀，鄧爺爺的得的是胃癌。”女孩臉色失落，小聲說道，目光中充滿了傷心和難受。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其中一個房間之中傳出來，道：“小玲，是不是又想要讓人勸我去做手術？你這丫頭，我說了多少次，這個手術我不做！”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蕭葉直接站在起來。這個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要不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告誡自己要努力，要奮鬥，他也走不出這個小縣城。

  一個身影從房間裏麵慢慢的走出來，蕭葉看著這個身影，雖然有所準備，但是看到這個身影一瞬間，他鼻子發酸，心中說不出來的壓抑。

  他變了，真的變了。鄧院長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一個挺著腰，粗魯，精神氣十足的頂天立地大男子。鄧院長年輕的時候當過兵，後來從軍隊之中退下來之後，被安排到民政局，後來到福利院做了院長，一做就是幾十年。不是他沒有機會離開，而是他自己不願意離開。

  如今，這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變了，頭發全部白了，臉上布滿了皺紋和老人斑，不僅如此，那股精氣神也消失了。原本一直都挺著的腰，也彎了下來，手中拄著拐棍，步路蹣跚走出來。整個人看起來，跟他印象中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到的鄧院長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小玲看著鄧爺爺走出來，急忙迎上去，伸出手攙扶住鄧爺爺。

  蕭葉微微吸了一口氣，內心之中壓抑和難受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就這樣目光緊緊看著鄧院長。

  自己從上大學開始離開，到現在隻過去了十年，而一切都變得太快了，快的他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鄧院長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蕭葉，在小玲的攙扶下，慢慢走到沙發坐下來，道：“回來了？”

  蕭葉微微點了點頭，抿著嘴，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複。看著鄧院長這副模樣，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鄧院長微笑道：“回來就好，既然回來了，今天就在家裏麵吃個飯吧，我記得你最喜歡吃的就是紅燒排骨，小玲，等一下你去買一點排骨回來，還有腐竹小炒肉。”

  蕭葉聽到鄧院長的話，打轉許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湧出眼眶，劃過臉頰，低落下來。時隔十年，鄧院長還記得自己最喜歡吃的菜，而他卻一直不敢回來。

  蕭葉看著鄧院長拿著水杯顫抖的手，他這一刻終於忍不住了，上前兩步之後，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含著淚看著鄧院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蕭葉含淚吐出道。如果早知道鄧院長的情況，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回來。自從看見鄧院長這一刻，他發現鄧院長已經無藥可治了。死氣已經浮現在鄧院長眉宇之間，不出意外的話，癌症早已經擴散到全身。這樣的身體，就算是大羅金仙都束手無策。

  鄧院長看著跪在麵前的蕭葉，平靜道：“不晚不晚，我不是還活著嗎，行了，起來吧，多少歲了，還一天哭鼻子，唉。”

  蕭葉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鄧院長。曾經多少次，都是鄧院長這樣看著他。他那時候多想自己有一天能夠也這樣居高臨下看著鄧院長，如今，他終於做到了，然而他心中卻充滿了痛苦和難受。

  鄧院長伸出手，拉住蕭葉在自己身邊坐下來，平靜道：“難得你今天回來，陪我老頭子聊聊吧，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你在外麵過得怎麽樣，結婚了嗎？”

  蕭葉點了點頭，道：“接了。”

  “是嗎？成家就好，成家就好。”鄧院長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臉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你們這一群人裏麵，就你小子最努力，最拚搏，有現在的日子，都是你自己努力爭取來的，以後要好好的工作和生活，知不知道。”

  蕭葉聽著鄧院長諄諄教誨，他有些不習慣。以前的鄧院長都是板著一臉，告訴他，要是不努力不拚搏的話，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

  “我知道，我會好好努力的。”蕭葉點了點頭應道，時隔十年，再一次麵對院長，他的心中隻有愧疚。

  鄧院長看著蕭葉模樣，繼續教誨道：“努力就對了，結了婚了，要把家庭放在第一位，不要一天隻知道工作，你小子我了解，一有時間就去打工賺錢，這是不對的，有時間呢，就在家陪陪老婆，賺這麽多錢幹什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