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頭發短的時候，女怨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而蕭葉也看到了女怨頭發下隱藏的東西了。

  頭發下麵藏著密密麻麻的，沒有眼睛的人臉，而這些人臉因為沒有頭發的遮擋而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蕭葉再次被惡心的臉色發白，原來之前看到女怨的頭發包裹著全身在瑟瑟發抖，不是在抖，而是這些人臉因為害怕恐懼而在掙紮和呻吟。

  何道看了過來，相比於蕭葉，何道的表現就鎮定了許多，作為有正一派的大弟子，大風大浪還是見過不少的，雖然女怨實在是惡心到了極點，但也還是在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

  “看樣子，那些屍體就是被眼前的女怨給吃了，又把怨恨拘留在體內，才長了這麽多人麵瘤。”何道看著女怨滿身的鬼麵瘤，嘖嘖稱奇。

  人若是做了大奸大惡之事，害死過人命，怨魂強的就會寄居在人身上，形成人麵瘤，日日夜夜在仇人的身上啼哭不止，而若是厲鬼吞噬怨魂，怨魂便會寄居在厲鬼身上，形成鬼麵瘤，鬼麵瘤越多，厲鬼能力越強，同時承受的痛苦就越大。

  蕭葉覺得自己在手術室解刨人體也沒有這麽惡心的，撇開目光不去看女怨。

  可是蕭葉不去看，卻總覺得有一股視線盯著自己，目光越來越怨毒，甚至那種窒息的溺水感都席卷而來。

  在被女怨控製的一瞬間，蕭葉的整個意識都不屬於自己了，就像是真的被人按到水裏淹死了一樣。

  突然耳邊傳來了女鬼淒厲的慘叫聲，蕭葉猛的回過神來，就看到何道拿著刀在砍女怨身上的鬼麵瘤。

  “你在幹什麽？”蕭葉問何道，同時覺得溺水感越來越真實了。

  “這女怨把屍體都吃了，魂魄也拘留在體內，變成了這些鬼麵瘤，要想殺死這個女怨，就要把身上的鬼麵瘤都砍下來，鬼麵瘤就是被女怨吃掉屍體的魂魄，砍下來自然也就能夠得到解脫了。”何道說。

  解脫？

  蕭葉想到死去的那些人，都是在自己手下死去的，那些人，憑什麽得到解脫？

  “憑什麽要讓他們得到解脫？”蕭葉冷冷的對何道說。

  他們本來就該死，死後也要受折磨，無論是生是死都不能解脫！

  蕭葉腦海裏這個念頭越來越重，看向何道的眼神也越發的冰冷，窒息的溺水感湧了上來，蕭葉在恍惚中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穿著淺藍色裙子的女人。

  她渾身是血，被人拋進了河裏，冰冷刺骨的河水很快的把女人給淹沒了，水漫過口鼻，微弱的呼吸裏隻有滿滿的水流，很快，鮮血吸引了海底的魚，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魚將女人整個包圍了起來，細小密集的牙齒啃食著女人的血肉。

  死不瞑目的眼球被魚兒當做食物啃食殆盡。

  密密麻麻，千瘡百孔。

  最後隻剩下一具白骨。

  蕭葉看著這一切，他感受不到啃食的痛苦，卻能夠感受到心理的壓迫，肉體的疼痛已經不算什麽，心理上缺氧窒息的感覺，密密麻麻被啃食的感覺，壓的蕭葉快要爆開了。

  蕭葉對於這種感覺並不陌生，上次也是這樣進入了小西的記憶裏，這次又是什麽?

  女怨的記憶嗎？

  為什麽？

  “蕭葉？蕭葉？”耳邊傳來的聲音把蕭葉從莫名其妙的記憶裏拉了出來。

  睜開眼，看到何道那圓乎乎的臉湊在自己的身上，眼神帶著探究。

  “我剛才怎麽了？”蕭葉問。

  “你剛才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何道說完，抬手就給蕭葉貼了張符紙。

  蕭葉看著自己額頭上被貼的符紙，麵無表情的撕了下來。

  何道有些尷尬的對蕭葉說：“我以為你被附身了呢，不過你剛才確實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看到了。”蕭葉沉聲說。

  “看到什麽？”

  蕭葉看了看在地上發抖的女怨，然後開口說：“看到了女怨的過往。”

  蕭葉說完之後，何道看了看女怨，又看了看蕭葉，有些不敢置信的說：“共情？”

  共情？

  看到蕭葉的一臉疑惑，何道心中也是很複雜，剛才蕭葉的樣子很明顯是被附身了，自己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要把蕭葉連同女怨一起收拾了，但是想到蕭葉之前自保的能力，自己這才試探性了叫了幾聲，沒想到蕭葉這就清醒了過來。

  然後現在說看到了女怨的過往，附身看到過往，這不是共情是什麽？

  有的人體質特殊，極陰之相，最為鬼魂所喜，也是這樣，最容易共情可是共情之後卻不是誰都能走出來的，一不小心就會被鬼魂所附體。

  而蕭葉這種毫無征兆的共情，卻還能夠自己走出來的，實在是少見，反正他何道也隻是聽說過，還真沒有見到過。

  這到底是什麽人？

  蕭葉不知道何道在想什麽，不過從何道的語氣裏也能夠知道，大概共情是一種特殊的能力吧。

  “你看到了什麽?”何道問。

  “被人輪奸，沉屍河底，變成怨鬼後將那些屍體和鬼魂都吃了個幹淨。”蕭葉說的言簡意賅，沒有透漏更多的消息。

  因為在河底，最先被魚吃掉的是眼睛，所以才會長了這麽多的眼睛，雖然身上的鬼麵瘤無時無刻不在慘叫，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承受這靈魂被撕裂的痛苦，但是她卻一點不後悔，因為這些都是她的仇人。

  也是他的仇人。

  蕭葉對何道開口：“她願意遭受這種痛苦，不入輪回。”

  “可是那麽多的怨魂，他們就算是有罪，死後也都解脫了，不應該再遭受這種痛苦。”何道開口，他覺得，人死如燈滅，更何況是那麽多條人命，作為一個道士，驅鬼不是最主要的，安魂才是。

  “他們有罪，那她呢？她有什麽罪？”蕭葉手指向女怨，冷冷的對何道開口。

  “她什麽罪都沒有，卻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死去，死後都沒有屍體，死後不能安生，而那些有罪的人，憑什麽死後卻可以人死如燈滅？”

  “有的罪，並不是以死亡可以結束的。”

  “她願意承受這種痛苦來向自己的仇人報複，而我們又有什麽立場來替她去說放過這些人？”蕭葉覺得何道太過理所當然。

  因為自己是一個道士，就覺得自己有能力卻管這些鬼魂之間的事情，可是，憑什麽？

  別人的罪孽，你憑什麽插手？

  世間因果輪回，你無因無果，算什麽東西插手別人的事情？

  蕭葉直白的就差一句光你屁事了，何道的臉色並不好看。

  “可是繼續放任她這樣下去，遲早會禍害其他無辜的人，那到時候的罪孽又該誰來承擔？明明可以將事情在萌芽的時候消滅掉，難道一定要等到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再去後悔嗎？”何道覺得蕭葉簡直就是聖母附體了，就因為與女怨共情了，所以就改變了立場，開始以一種受害者言論去為這種惡鬼做辯護。

  原本對蕭葉剛剛升起的興趣以及敬佩，也已經消失的一幹二淨，既已成惡鬼，那麽便沒有良知，放任下去遲早會禍害更多的人，現在不除掉，那就是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