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是巳時，安春她們很貼心地沒來打擾。我翻個身，就看到身側的人安靜地睡著，伸手搭在他的腰上撒嬌，“延舟哥哥～抱抱。”

  他一副將醒未醒的模樣，聞言卻翻身將我擁入懷中，包裹而來溫暖又旖旎的氣息。

  我笑著，十分滿足，“親親。”

  額頭觸到溫軟的唇瓣。

  “要吃桃花羹。”抬起食指戳戳他的下巴。

  “好。”他應著，嗓音裏帶幾分慵懶。

  我依戀地享受著這份繾綣舒意，隻屬於我們。

  “延舟哥哥，你希望嫣兒生女兒還是兒子？”

  “叫夫君。”他清醒了些，低眸額頭抵著我，睫毛半合，嗓音溫暖又曖昧。

  我頰上飛紅，羞怯地低低喚了聲，“夫君……”

  “兒子吧。”他回道。

  “為何？”

  “可以同本王一起保護他的娘親。”

  我眯起眼眸。“可是男孩子很淘氣。”

  “若是生個像嫣兒一樣漂亮的女孩兒，也不錯。”

  我望著他近在咫尺清雋的麵容，嬌羞地把臉埋進他懷裏，低語，“人家想做你的女兒。”

  “嫣兒說什麽？”

  我不好意思說第二遍，使勁搖頭，“沒什麽沒什麽。”

  他卻聽分明了，“想要被女兒一樣地寵著？”

  “嗯。”我悶聲回應。

  “那嫣兒要先做些什麽。”

  “什麽？”

  “叫爹爹。”

  我羞恥地想要翻身，卻被他禁錮住，他仿佛睫毛都合著笑，“怎麽了？嗯？”

  “夫君……”我拖長了尾音，不敢望他。

  他親了親我的眼皮，蠱惑我道：“夫君想聽。”

  我努力了一下，發現還是叫不出口，實在太羞恥了，我幹嘛要說那句話。轉移話題道：“如果真是女兒，我會好羨慕她。”

  “嗯？羨慕她什麽？”他抬手理了理我睡亂的長發，動作十分自然，仿佛老夫老妻。

  我握住他的手，“羨慕她有個這樣好看的爹爹。”

  “嫣兒是在誇本王嗎？除了好看呢？”他愉快笑道。

  “夫君最迷人的地方，便是事事都遷就我。從前沒熟識的時候，你便總是遷就我。”思緒仿佛被拉回到從前。

  “那是因為，嫣兒太有主見。”他的指節滑過我臉頰、那一簇紅梅，“你是絕不肯遷就的性子，也不攀附男人。那時候本王便知道，倘若不是抓住你的心，絕不可能支使你。”

  “那現在呢？夫君可以支使嫣兒了。”

  “即使現在，嫣兒一樣，不會因為愛，盲目到什麽都肯去做，對不對？”

  他果然最是懂我。

  “這也是嫣兒最迷人的一點。”

  “難道夫君不喜歡乖巧聽話事事以你為中心的？”

  “喜歡，但也乏味。”

  “可是嫣兒喜歡夫君這樣遷就我，順著我。”

  不過最大的不同是，他並未以我為全部。他仍舊有自己的事業、責任需要去拚搏。

  愛可以是中心，但愛的對象若成了你生命的中心，就會變成粘人的、逐漸失去自我的。

  愛是引導，而非枷鎖。

  我很喜歡現在同他的關係，很喜歡對他的這份依賴。轉而想起很久沒見過爹娘了。

  “夫君，爹爹在京中可好？”

  “嗯。嫣兒放心。”他寬慰。

  左霽的出現，端分了我爹的權勢，但皇上，也應當不會讓左霽勢大。

  思及此，我稍稍安心。

  午膳後他帶我去了桃林。

  “嫣兒想吃桃花羹，夫君帶你去采桃花。”

  我含笑，滿懷期待。同他在一起，做什麽都是快活的。

  越城的風光自然宜人，三月的桃林灼灼其華，美不勝收。我們去時，已有三三兩兩的遊人，林子外圍的空曠斜坡上，有男子攜家人放紙鳶，我們在桃林裏，偶爾傳來孩子的嬉鬧聲。

  “香風玉露花含笑，滿庭春色，怎比佳人俏。”

  我摘選桃花入了神，那些粉嫩嬌豔的花瓣，每片都那麽美。他走近，抬手摘去落到我頭發上的一片花瓣，吟道。

  他今日穿了件素淨的織錦紋袍子，墨發玉冠，置身桃花林間，清淺得就像世外謫仙。

  將采好的籃子交給安春，林子差不多也逛了大半，自然粉嫩的氣息，仿佛空氣裏都是清新的盈盈粉色。

  “這桃林可真大。”安春感慨。

  踏著落英繽紛，仿佛自己也是那不食人間煙火、隻吸食露水的美妙仙子。

  “孤陋寡聞了吧，這桃花山可是越城有名的景觀。”

  “好你個樓央，討打是不是？”

  “姑奶奶饒命！”

  兩個人笑鬧著跑開。

  出了桃林，見我望著天空中飛舞的紙鳶，付延舟牽著我道：“嫣兒想不想放紙鳶？”

  “嗯。”我點頭。

  樓央很快買回了兩個大大的蜻蜓紙鳶，他同安春放了一個。

  我歡快地跑在前頭，付延舟在後麵扶著，叮嚀道：“小嫣兒慢點。”

  “夫君隻知道緊張你的寶貝孩兒。”等紙鳶順利飛上高空，我不滿道。

  他在身後環著我掌控紙鳶線，笑著貼到我耳邊曖昧道：“夫君是緊張嫣兒的身子。”

  抬頭望著藍天下的紙鳶，身後是他溫暖的胸膛，有一種思緒被放飛的高遠。

  真想，時光能停留在這一刻。

  後來遊人漸多，惹了不少側目的眼光。皆是成群結伴的少女。

  隻好早些回去。

  我倒是很能體會她們的心思，當初第一眼見到他，我也是那般反應。

  嬌羞而想與他結識。

  “都怪延舟哥哥生得太好看了。”馬車上，我捧著紙鳶，倒並不是真的遺憾。

  他含笑望住我：“嫣兒怎麽不說是自己的緣故？”

  馬車在山路上行的有些顛簸。我不小心傾了下身子，恰恰歪進他懷裏。

  抬手拿下臉上的金色鳳凰麵具，差點真的信了他的話，“這個真的那麽引人側目？”

  他接過，細細打量了下，“戴在嫣兒麵上，便十分引人側目了。”

  晚上想尋些書看，第一次踏進別莊的書房。

  進去後，與書桌正對的牆上，掛著一幅美貌的女子畫像，衣袂蹁躚，姿儀萬千。卻是一張陌生的麵容。

  “延舟哥哥……這是……”我望向身後的人。

  他閑步而來，“若說這是我夢中出現的女子，嫣兒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