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誣陷
作者:知神語沐      更新:2020-10-23 12:26      字數:2172
  聽到這裏,我可以確認她是在瞎編了。我從沒與延舟哥哥約在朝暉園見過。每次都是他來寢宮找我,若非遇到事情,他很少主動來,畢竟這還是他皇兄的後宮。

  “皇貴妃娘娘,您還有什麽話說?”

  李嬤嬤冷厲地盯著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不知道這次是否還能有轉機,但不能連累了這兩個我最親近的人。

  手心裏的銀哨子被我捏得沁滿了汗水,倘若真的萬不得已,也隻能請延舟哥哥的影衛幫忙將皇上引來了。

  可是,這哨子一出,一旦查起來,怕珩王難逃牽連。

  就算他們查不出,將影衛當成我培養的人,被扣個意圖謀反的罪過,也足以將我賜死。

  “太後!您要殺要罰,臣妾都認了,與她們兩人無關,求太後不要牽連她們。”

  匍匐在地上,我的聲音都在發顫。

  這並沒能換來太後的寬容。

  “皇貴妃娘娘怕是沒拎清立場,今日這延福宮內的,一個都跑不了!”李嬤嬤冷聲道。

  我捏緊了拳頭。

  被拖到老虎凳上,粗重的棍子就落下來,我吃痛地皺緊眉頭。這些專門負責刑罰的奴才,手又粗又重,不知道還能承受幾棍。

  皇上啊皇上,你平時不是最喜歡來延福宮作樣子,今日為何卻偏偏遲遲不來……

  我自然不知道,太後還特地找了朝臣去拖住皇上議事。

  如此周密,真教我學到了。

  我握緊手中的哨子,心內盤算、糾結、猶豫。

  第一次這麽盼著皇上快來。

  “唔……嗚嗚……”

  安春在後麵哭得稀裏嘩啦。

  李嬤嬤看著我們主仆情深,冷冷道:“放心,很快就輪到你們了!”

  “住手!”

  天神一般降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剛埋頭將哨子湊近嘴邊準備吹了,額頭上因疼痛冒出的汗水漣漣。

  兩個執杖的奴才被撂翻在地,就看到一道錦袍的身影在亮眼的太陽底下走向太後。

  “兒臣參見母後!”

  “荊王?”太後十分意外,“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也非常意外。

  “兒臣倒想問,母後動用羽林軍,對皇貴妃用刑,是在做什麽?”

  “荊王殿下,”麵對荊王,李嬤嬤完全不是剛才那副嘴臉,“您怎麽能這樣同太後說話,皇貴妃私通外男,穢亂宮闈,太後是在幫皇上清理垃圾。”

  荊王的神色暗沉,“私通外男?通的是哪個外男?”

  “這不是王爺該過問的事情。”

  “這麽重要的事,為何不請皇上來?”他起身,朝旁邊的太監總管掃去一個淩厲的眼神,吳總管被嚇得有些忐忑,但沒有太後放話又不敢動,遂看向太後。

  “皇帝諸事繁忙,哀家替他料理。”太後冷著臉色,但對荊王,顯然相當包容。

  他撿起地上淩亂的紙張信箋,又問了阮秋幾句話,大概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那天見著的背影,是不是穿一身黑衣黑袍,頭頂墨藍色發冠,發冠上還攢著白色珠子?”他蹲著身子盯著跪在地上微微發抖的阮秋。

  “奴……奴婢不記得了……”

  “哼。”他起身,鼻間噴出的清質的冷哼。

  李嬤嬤麵上一喜,“殿下莫非知道那男人是誰?”

  卻見他端端正正跪到太後麵前,行了個大禮,“兒臣請母後降罪。”

  “你這是做什麽?”太後看著他,麵上仍舊是不悅。

  “那個男人,便是兒臣。”

  “你、你、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太後端著茶水的手開始抖動,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止太後,我、安春、又夏、李嬤嬤,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為何要這麽說?

  “殿下想清楚了,這罪可不能亂認!”李嬤嬤壓低聲音著急地對他說道。

  他卻一身泰然,“兒臣不過是傾慕皇貴妃的一手好字,那日也是想借皇貴妃手中的《俗塵帖》回去臨摹,卻不想被有心人看去,如此編排!”

  阮秋被他看得身子一抖。

  “那這些信箋小燈又怎麽解釋?”太後不愧是太後,很快調整了情緒,麵色沉凝。

  “這是我摘抄的一些詩詞,想請皇貴妃點評下練字成效。至於燈……上次中秋宴,為了答謝皇貴妃送的一本趙孟頫的《千江入城貼》的親本,送其他物什都太俗,就自己做了個花燈,聽說貴妃娘娘喜歡。上麵的小詩,也不過是她喜歡的,別無他意。”

  “這是你的字?”

  太後指出了要點。

  “回母後的話,得了那些摹本,兒臣就一直在練字左手習字。右手已經固定成習,所以兒臣想嚐試左手能不能練出新的字體來。”

  太後命人上了筆墨,直到看到他真的寫出那樣的字跡來,才無話可說。

  而我房中也的確搜出了一本趙孟頫的《俗塵帖》。

  講來慚愧,作為名門貴女作畫刺繡我都不擅長,唯獨愛習字。尤其是趙孟頫的行草書,收集了不少原本。

  他的《俗塵帖》字字獨立,沉重典雅間而略顯溫潤,不激不厲,致中極合。看似一幅平淡的作品,實則字字有變化,骨氣洞達,俊逸靈動。

  隻是,我不知道荊王為何會知曉甚多。

  他自然從未跟我借過字帖,我也從未送過他《千江入城貼》。

  “今日都是一場誤會,太後也是關心則亂,還望皇貴妃莫要記恨。”李嬤嬤說著冠冕堂皇的話,神色哪兒有一絲歉疚。

  臀上沁出鮮血,我撐著最後一口力氣,跪在地上,“太後親臨指正教誨,臣妾感激還來不及。豈敢有一絲埋怨。”

  “皇貴妃也是懂事的。”

  李嬤嬤攙著太後擺駕回宮,不屑地睨了我一眼。

  脫了鉗製的安春又夏趕忙過來扶我。

  “小栓子,快!宣太醫!”安春急喚道。

  “本王已帶了太醫來,就在外麵候著。”荊王幾步跨過來。

  我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最後一眼是荊王逐漸模糊的臉。

  真是,又承了他,一個好大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