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降災
作者:知神語沐      更新:2020-10-23 12:26      字數:2084
  “貴妃姐姐病的這樣重,妹妹看著都心疼呢。”

  寢殿內,蘭婕妤提起帕子擦著眼角根本沒有擠出來的淚,一副嬌糯得情真意切的模樣。

  纏綿病榻數十日了,太醫院束手無策,隻能開一些緩解的藥吊著。皇上發布了懸賞令,廣招天下名醫。

  這一次,是真的興師動眾。

  瑜妃、蘭婕妤、還有三位貴妃一同立在我的床榻邊,關懷的語氣和表情,每個人都做得十分到位。

  隻有晴貴妃,柔婉的眉宇間好似真有幾分傷感。

  瑜妃又有喜了,想必產後也將位列四妃,倘若這次她能順利產子的話。

  眾人聚在一堂,多少也是想看我這次是不是真的要完了。

  我吃力地靠在床頭,唇無血色,但床幔遮著,她們看不真切。

  “難為各位姐妹們有心,咳咳……本宮原本就一直身子不好,如今這一倒,後宮諸事要勞煩蕊貴妃、湘貴妃、晴貴妃多多打理了。”

  “娘娘說哪裏的話,”湘貴妃道,“您隻管好好修養身子,其他事情有我們呢。”

  付容峘後來將協理六宮的職權交給了趙如香,這個唯一在朝堂上沒有背景依靠的後妃。不曉得,最後是不是也會扶她為後。

  不過這就不是我需要關心的了。

  誰拔尖,誰前路艱險。

  “皇上駕到——”

  門口響起太監尖細的通報聲。

  “臣妾嬪妾參見皇上!”

  寢殿的眾人紛紛朝他行禮。

  “免禮吧。”他的聲音中有些疲憊。

  明黃色的袍子幾步跨到床邊,他坐下隔著紗幔望著我道:“愛妃感覺如何了?”

  我欲向他行禮,被他止住。

  “臣妾多謝皇上關心。吃了藥,感覺好一些了。”

  太醫過來問診,說的卻和我不一樣。

  “皇上……”

  封太醫跪在地上麵色凝重,眉頭緊鎖。

  他冷著聲音盯著地上的人,“愛妃怎麽樣了?”

  “……老臣鬥膽……還、還請皇上借一步說話。”

  屋內的眾人對此狀況各懷心思。

  什麽話必須要私下裏說?約摸是我沒救了,該準備後事了。

  很快外間便傳來付容峘摔碎瓷器的聲音,“查!回去給朕查!查不出醫治之方,朕摘了太醫院所有人的腦袋!”

  差不多又躺了十多天,病情時好時壞,所有人開始摸不準,到底,我還能撐多久。

  萬一給皇上尋到名醫,我豈不是命大的又死不了了?

  太後這時候如果還不出手,倒真是對不起我這一場病了。

  但我沒想到她一出手便是如此狠絕、如此精準、教人無從抵抗。

  “綺皇貴妃勾結外男,穢亂宮闈,今賜杖斃,即刻執行!”

  殿內,吳總管宣完旨,另外兩名小太監將我從床榻上架下來,拖到庭院內,那兒早已擺好了刑具。

  太後親自駕臨,端坐在我平時躺的貴妃椅上。

  他們從殿內搜出那盞兔子燈,和一些我平時同珩王來往的信件。

  大部分都燒了,隻留了一點我覺得珍貴、舍不得燒的。

  但內容都很隱晦,無非一首詩,一句表達思念的詞,沒有落款,沒有留名。

  我都是珍放在隱秘處的,沒想到能被翻出來。

  想起最近婢女阮秋的舉動,打掃時總是有意無意在我寢殿內逗留,安春發現過好幾次。那會兒便該警惕的。

  好在單憑字跡他們也無法查到珩王頭上。

  珩王平常用右手寫字,給我的信箋和禮物,都是用左手寫的。

  他會用左手寫字這個秘密,也隻有我和樓央知道。

  沒查到勾結對象太後便對我下手,看來是真的很著急除掉我。

  “那些小詩不過是臣妾無事寫來玩兒的,太後怎可如此妄斷?”我喘著氣,被小太監按在地上,蒼白無力的辯解隻換來太後的言辭激烈。

  “你當哀家是瞎的麽?皇貴妃的字跡,哀家可是熟悉的很!”太後板著臉色,將一遝我曾經抄的經書直接甩到我臉上。

  腦門嗡嗡地痛。

  自然也不能甩鍋皇上了,那也不是他的字跡。

  當初怎麽就沒想到讓珩王模仿他皇兄的字跡給我傳信呢……

  太後這麽著急私下用刑,連皇上都沒知會,就是不想再給我翻案的機會。

  門口守著二十來個羽林軍護衛,宮門緊閉,延福宮的人統統被鎖死在這院內,一個也出不去。

  當真是天要亡我。

  “太後!太後!我們家娘娘是被冤枉的,您不能這麽汙蔑她!”

  被侍衛鉗製住的安春掙紮著要上來替我辯解。

  又夏雖然也被拿住,神色卻十分冷靜道:“娘娘素來持正,太後單憑這兩樣東西便汙蔑堂堂皇貴妃私通,奴婢請求由皇上來查證定奪!”

  “放肆!”

  太後將旁邊的茶桌拍得一聲悶響,茶水濺出。

  李嬤嬤瞬間領會,出來道:“這兒哪有兩個奴婢說話的份兒?將她們兩個的嘴給堵上,一起杖斃!”

  “是!”

  他們衝進來後,第一個拿住的便是又夏,然後是安春,這兩個對我最為忠心的人。絲毫沒有給她們反應和出去報信的機會。

  李嬤嬤繼續道:“要人證是麽?阮秋!你出來!”

  我看著跑出來跪到地上的阮秋,是什麽時候,被滲透的?還是說,從一開始,她就是太後安插的人?

  她低垂著頭顫顫巍巍地指證:“奴婢……奴婢曾親眼看到皇貴妃私會男人。”

  “哦?確定那不是皇上?”李嬤嬤問阮秋,目光卻盯著我。

  “不是!皇上的身形,奴婢最熟悉不過,不會認錯。”

  “可有看清那人是誰?”李嬤嬤眼中露出精光。

  “不、不曾。奴婢不敢靠太近,隻遠遠看到模糊的背影。”

  “在什麽地方?”

  “朝暉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