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延福宮，我將自己關在寢殿內，誰也不願見。

  事情來龍去脈自然被又夏調查的清清楚楚，倒是沒想到被關入冷宮的榮貴人還能翻出這一出。殷王同她交好，有著一層表親的關係。殷王身邊的樊嬤嬤，又是太後的親信，明裏暗裏的教唆著，自然有人替他打點障礙。

  隻是太後不太了解海安這個小太監，有幾分頭腦，不願自己主子做了宰牛刀，趕緊去通知了荊王。

  否則，這一出，豈止我在劫難逃，他這個殷王，也徹底毀了。

  “娘娘，你這樣水米不進，不利於傷口恢複，多少吃點兒吧。”

  我躺在床上，雙目失神，聽著安春在床邊焦急的抽泣。

  “春兒，我好累……真的好累……”

  一刻也不想在這個皇宮待下去了。我感覺隨時都要窒息，想念相府的爹娘，想念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

  終究還是隻對外稱不小心打碎了碗，跌到上麵，劃破了臉。

  “娘娘，春兒明白。”小丫頭拿著帕子給我拭去眼角流出的淚，自己卻哭的比我還凶，“春兒一定盡心輔佐娘娘，求娘娘不要這樣對待自己……”

  我抱著她痛哭了一場。

  “春兒，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好醜？”隻憑著感覺，那傷口不小，又是在左臉頰正中，根本不敢照鏡子。

  “娘娘不醜，一點兒也不醜。”她握著我的手安撫，“太醫院送了最好的藥，一定不會留疤的。”

  那日我沒有赴約，珩王得了消息，當晚便火急火燎地趕來，隻是被我拒在門外。

  他不放心，幾乎每天都著人來問消息。

  “嫣兒，你到底怎麽了？”

  我坐在房內，隔著門，並不想說話，“王爺請回吧。”

  他每次來，都是避開宮女守衛，安春又夏也會撤下其他宮女以防打擾。

  “娘娘，真的連王爺也不見嗎？”

  見我不說話，安春歎了口氣，默默退出去。

  可是珩王哪有那麽好打發，他從窗子跳進來。我慌忙背過身子，“你別過來！”

  可能因為我語氣激動，他停在原地，不敢上前，怕刺激了我。“好，本王不過去，嫣兒，你告訴本王，到底怎麽了？”

  “嫣兒不願這副樣子見你。”我摸著臉上的紗布，如今的我，怎還配得上他……

  “嫣兒不願這樣被我看到，那延舟哥哥蒙上眼睛。”

  他找了塊長布遮住眼睛，摸索著挪到桌邊，差點被凳子絆倒。

  我去扶他。

  “為何不肯吃東西？”他反握住我的手，語氣極盡溫柔。

  第一次，我從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鼻頭一酸。

  “嫣兒可是受了什麽委屈？”

  “嫣兒變醜了……”

  “無論嫣兒變成什麽樣子，本王對你的心意一如既往。”

  那隻是因為他還沒見過我現在的樣子。

  “要是留了疤，再也好不了了呢？”

  “若嫣兒是因此介懷，延舟哥哥便同你一起。”

  他在我頭發上摸索著拔下一隻發簪，放到我手上，然後簪尖對著他的臉。我嚇的手一抖，發簪掉到地上。

  “嫣兒若是不忍心，延舟哥哥自己動手。”

  他俯身去撿發簪，因為看不到，在地上摸索的樣子十分狼狽，我眼中一片濕潤，去拉他起來，“延舟哥哥，你要是變醜了，嫣兒可不要你。”

  他將我拉進懷中，聲音中竟含了哽咽，“你可知道，這些天本王寢食難安……生怕你做什麽傻事。本王知道，容貌對女兒家有多重要，但是無論小嫣兒變成什麽樣子，延舟哥哥都要你。”

  我終於忍不住在他懷中痛哭，所有的委屈難過都宣泄而出，淚濕了他胸前的衣襟，臉上的紗也被打濕，傷口隱約有些疼。

  坐在凳子上，我解開他眼睛上的布條，他的包容，讓我有了勇氣麵對，但心中還是忍不住忐忑。

  他卻在我覆著紗布的半邊臉上輕柔地吻了吻，幫我換了藥，眸中沒有嫌棄，隻有疼惜。“嫣兒，延舟哥哥愛的，絕非你的容貌而已。”

  我低下頭絞著帕子，“看到格外美麗的女子，難道你不會心動？”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他若說不會，我才不信。

  “會。”

  坦誠的回答讓我意外，“你……”

  剛要生氣，他拉起我的手，又道：“但都不及嫣兒，這般，讓我魂牽夢縈。”

  誠懇的語氣讓我的臉頰變得燙得很，不敢抬頭看他。

  “明日，本王便去同皇兄商量安排你的出宮事宜。”他手指摹著我的眉，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枚銀色竹節狀的口哨，大概食指長，上麵還雕著一隻立體的玉蟬。

  “我……真的可以出宮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心中還是一喜，接過那隻銀色哨子。

  “怪本王思慮不周，才讓嫣兒受了此罪……這哨子是這幾日本王命人為你打造的，隻要吹響，本王的十名影衛任你調遣。”

  心中的感動星星點點蔓延成片。那天若非海安叫來荊王，大概鳳岑也會出手。隻是殷王失手劃這一刀，誰也始料不及。

  “鳳岑是不是受你責罰了？”我忽然想到什麽。

  他未說話。

  “不怪他。”我拉著他的手，“他做的已經很好了。”

  後宮明裏暗裏想給我使絆子的人有多少，若非鳳岑，那些死侍刺客，單憑宮裏的守衛和又夏，我對付起來不知得多吃力。

  “隻是後宮這邊，還沒徹底結束，皇上會放我嗎？”

  “已經差不多了，剩下的，讓他自己處理吧。”

  我露出笑意，心情好，肚子也跟著餓起來。

  安春上了一海碗紅豆燕窩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盛好了遞到我手中，然後默默退下。

  “這個粥不甜。”我撒嬌地看向他。

  “加些糖？”

  “不要。”

  他忽然領悟，接過我手中的碗，細致地吹涼了喂我。

  我滿意地眯起眼睛。

  將近一碗下腹，想起他可能也沒好好用膳，將喂過來的勺子推到他口邊，“延舟哥哥嚐嚐。”

  他沒有推辭。

  “嫣兒喂你吧。”我添了一碗，但是沒有他那麽周致，果然第一次做還是欠些火候。勺中的粥有些溢到了他嘴邊。

  沒等他去擦，我迅速欺身湊上去，將他嘴角的吃了幹淨。

  然後一副饜足的模樣，“嗯……真甜。”

  他身子一僵，繼而清俊的麵頰微微染了紅霞，眸子深邃，“小嫣兒再撩……本王今日便吃了你。”

  我被他禁錮在懷裏，碗早已飛到桌上，腰間的癢癢肉被他撓著，我忍不住邊笑著邊掙紮，“嫣兒錯了，延舟哥哥，求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