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挑了件比較莊重又不失貴氣的衣服，然後讓安春化了比較正式的妝容。

  “氣色往差了畫。對，就是這種病懨懨的亞子。”對於我的要求安春可謂得心應手，畢竟已經千錘百煉。

  “我家春兒真棒！”

  我對著鏡子滿意地點頭。

  安春被我誇得小臉一紅，“是娘娘指點的好。”

  宴席統共隻有七位嬪妃，加上皇後八位。

  太後在主座，皇上和皇後分別在下方左右兩座。然後下頭按位分高低依次而坐。

  我對麵的座位是空著的，右邊是萱妃。按理說她應該排我對麵才對。

  難道今日太後準備抬一個同我地位相當的貴妃出來？

  一般這種家宴上，皇上就是想拒絕也很難吧。

  依次向太後敬完祝詞，我默默戳著自己桌上的菜品。

  “綺貴妃今日的裝扮，甚是莊重。”皇後笑吟吟地對我道，脂粉濃暈的臉上，看不出是讚賞。

  與這一屋子的要麽素淨脫俗、要麽迤邐飄逸、要麽靈動鮮嫩的顏色相比，我這身反而顯得特立獨行起來。

  “與皇後娘娘相比，臣妾自是不及。”我低頭作謙遜的模樣。她暗諷我想與她同輝，這層意思我還是聽得出來的。

  “綺貴妃瞧著氣色不大好，可是還病著？”

  被皇後這麽一提，太後也順道注意起我來。她老人家麵容慈祥，又帶著閱盡滄桑的淩厲，手中撚著一串佛珠，心思不顯於色。

  我起身恭敬回稟：“回太後的話，經太醫院的細心調理，臣妾近日身子已爽利許多，太後不必掛心。”

  說完用帕子掩嘴咳了兩聲，眉頭輕蹙。

  “坐罷。”太後朝我擺擺手，然後轉頭對皇帝道，“綺貴妃身子不好，你也不知道心疼，老讓她一個人伺候，這後宮可是沒有稱你心的女子了？”

  “兒臣豈敢。”對太後的教誨，皇上自是低眉順眼。至於聽不聽，那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改明兒讓皇後操持著，再給你挑一批水靈的姑娘進宮來。”

  我捏了粒葡萄放進嘴裏，一副看戲的心情。

  聽到太後這又想招新的秀女，底下的嬪妃們，包括皇後，自然麵色都不太好。

  隻有我斜對座的夢珠渾然不在意，對我指指自己盤裏的糕點，我看到她的口型，在無聲地說：“超、好、次～”

  我低頭看看自己這邊，宮宴每個人的菜點都一樣的，所以我這邊也有，是一盤點綴著果仁的酸棗糕，捏了一塊放進嘴裏，果然酸酸甜甜很是可口。

  對她比了個大拇指，夢珠便朝我笑得一臉純真。

  沒注意聽皇上到底給太後說了些什麽，總之就是等我回過神兒來發現大家都用一種嫉妒恨的眼神在淩遲我。

  皇後保持著端莊的儀態和笑容，朝下麵使了個眼色，右側的萱妃便款款開口：“聽聞貴妃娘娘一舞傾城，如仙子下凡，難怪皇上如此傾心姐姐。”

  我偏頭看她，想看這女人到底要翻什麽花。

  “平日姐姐總是深居簡出，今日難得太後舉宴，不知可否有幸，能請姐姐為太後獻上一舞……”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沒等她說完，我猛烈咳嗽起來，簡直咳的肺都要出來了。

  安春趕忙過來為我順氣，皺眉滿臉的慌張心疼：“娘娘、娘娘可是咳疾又發了？”

  我悄悄在桌子底下對她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我的人，反應就是快。

  我強撐著起身，對太後行禮，“還請太後恕罪，臣妾這身子、時好時壞，說犯病就犯病……咳、咳咳……”

  “綺貴妃還是先調理好身子要緊。”太後麵露不悅。

  我覺得應該是因為皇上剛才的話，而不是我不能獻舞。

  悄悄將安春喚到耳邊打探，“皇上剛剛到底說了什麽？”

  “這……”

  安春有些猶疑。我便沒再追問。

  借著身子不好，提前離了席。

  出了殿，外麵夜色甚濃。

  “這會兒可以說了吧？”我點了點安春的小腦瓜笑道。

  “是，娘娘。方才太後要招新的秀女，皇上說一心人難求，如今他已經找到這個與他心心相印、一心不離的人，就不要再招那麽多年輕姑娘到宮門裏來葬送青春了。皇上還說，他這一生，榮華富貴皆可拋，滔天權勢皆不及……娘娘你。”

  “噗……”我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拿我當擋箭牌就算了，還把我放刀刃上摩擦，這個混球！嫌我死的不夠快麽！

  我捂著心口，這回是真難受的緊。

  “娘娘怎麽了？”安春趕緊扶住我，“皇上說的，奴婢都有些感動了呢。”

  “傻安春啊，”我望天歎氣，“他若是真愛我，把我掩藏保護還來不及，怎會如此露骨地暴露到她們麵前？我就是他的一個擋箭牌，一柄試毒刀，誰對他有異心，誰想撲上來，第一個受傷的，那都是我啊。”

  “啊？娘娘……”安春有些神傷地低下頭，然後又目光堅定地看著我，“奴婢一定會保護好娘娘的。”

  這回皇後還不趕緊將我除之而後快。

  握著安春的手，我呼了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春兒放心，你娘娘我命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