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誰來救救我……”

  範勝一開始，還能喊出求救聲，但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至讓人完全聽不清。

  他躺在那裏，像一條死狗一樣，皮開肉綻，衣服上滿是各種鞋腳板印子。

  “老子再問你一次，錢，你到底還，還是不還！”皮衣男一臉冷漠道。

  “鴨爺，我還錢，我一定還錢，求你再給我幾天時間。”範勝不敢不回。

  “你這話，老子早就聽膩了！”

  “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自己廢掉自己一條手，或者讓我的人幫你，廢掉你兩條手！”皮衣男一腳，踩在範勝的小腿上。

  “鴨爺，能不能先留著我的手，等我弄到錢了，我肯定還錢給你。”

  “可我的手如果廢了，我就沒辦法弄錢了。”範勝忍疼回道。

  “留著你的手，對你倒是有點用，不過關我屁事啊？”

  “你這賭鬼，就算是白天能偷十幾個錢包，就算是裏麵有十幾萬，你晚上也能馬上輸個一幹二淨，你說我讓你廢了，是不是在幫你啊？”皮衣男戲謔道。

  “我……我保證，沒有還清你的錢之前，絕對不再去賭場了。”範勝看皮衣男的眼神更是驚恐了。

  對方對他的底細，怎麽就知道的如此一清二楚？

  要知道，他扒竊，賭博這些事，可是連他婆娘都不知道。

  “我鴨爺說過的話，什麽時候允許別人質疑了？”

  “你別特麽跟我保證什麽，現在老子就問你，兩個選擇，你選還是不選！”皮衣男的腳，踩得更用力了。

  “啊……”

  範勝慘叫一聲，眼睛一閉，選擇了裝暈。

  以往，憑借這一招，他躲過了無數次被繼續毆打，被暫時放過。

  “動手吧，動作幹脆利落一些！”皮衣男今天，並沒有給範勝任何機會。

  他的人當即上前，抓住範勝的手腕，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扭。

  “啊……”

  範勝的手腕，被硬生生的扭折，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緊跟著，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另一隻手，也被人給硬生生的扭折了。

  “啊……”範勝疼的再次慘叫，剛睜開的眼睛又迅速閉上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暈過去了。

  臨暈迷前，他最後的意識是後悔不已，為什麽沒有選擇自己動手，那樣就隻要廢掉一個手。

  “帶走，等他醒來再說。”皮衣男似乎沒有就此放過範勝的意思。

  他命人帶著範勝，很快離開了龍山村。

  “張副村長，我……我能不能報警……”範娟盯著皮衣男等人的車牌，牢牢將車牌記在了心裏。

  “你還是擔心你弟？”

  “如果你有錢，還是想替你弟還債？”張大偉微微搖頭道。

  “我隻是，不希望他被逼死……”

  “他們這些討債的人，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範娟說到這，又一次止住了到嘴邊的話。

  她在想，她明天，會不會也麵臨範勝一樣的局麵，會不會也因為無力還債，受到非人的待遇。

  畢竟，她的情況，比起範勝並沒有好到哪裏去，甚至是負債更多。

  “你知道，你弟為什麽會欠這麽多錢嗎？”張大偉認真道。

  “我不是很清楚，可能是生意不好做，虧了不少錢。”範娟想不到別的可能性。

  範勝沒有撫養父親，對嶽父母家也不算怎麽樣，不可能給什麽錢。

  嶽父母的身體，沒聽說有什麽病，自然不可能花什麽大錢，更不可能走到借錢的地步。

  “我知道，恰巧那討債的鴨爺，和我手底下的趙大卯認識。”

  “你弟沒做生意以後，手裏大概有五十萬的存款，有兩套房子。”

  “很可惜，他迷上了賭博，很快輸光了存款，輸掉了房子。”

  “他開始扒竊，繼續去賭，輸了又扒竊……”

  “隻要有人肯借錢給他，再高的利息，他也毫不猶豫的借了又去賭。”

  “他具體欠了多少錢，我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至少欠了二百萬的高利貸，算上剛才你用房子替他還掉的部分，至少還有一百五十萬！”張大偉緩緩道。

  範娟聽著張嘴想說什麽，但愣是說不出口來。

  弟弟曾經很富有過，可即便是這樣，也從沒有想過孝順父親，反而一直要父親寄過來的錢，理所當然的收下來。

  她一開始遇到經濟上的困難，也不是沒去求過弟弟幫忙，可弟弟哭窮，反過來跟她借錢。

  心軟的她，反過來借了五千出去，自然是沒有要回來，後麵更難時去要，結果是被威脅敢再要，就要讓她好看。

  “這樣的弟弟，你覺得還應該再幫他嗎？”張大偉遲遲的出聲問道。

  人之初，性本善。

  他不相信，範勝一開始就是如此。

  範大爺對兒子的溺愛，範勝的自製力差，無疑是範勝變成今天這樣的原因。

  但最關鍵的，無疑還是害人不淺的賭博。

  經濟生活好起來了，精神生活沒有跟著提升起來，這可以說是一個很嚴重的大問題。

  以小見大，龍山村和陽光村的精神文明建設，應該列入重點。

  他今天，費心費力導演的一出大戲，完全是值得的。

  “我明白了，我以後不會再對他有任何同情。”

  “不過，我也沒資格對他有任何同情了，我的情況，比起他好不到哪裏去。”

  “……”範娟想說她也欠了一百多萬的債，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你心裏，還覺得範勝可怕嗎？”張大偉一臉平靜道。

  “我以前的確挺怕他的，但現在，不怕了。”範娟遲疑道。

  親眼看到範勝在別人麵前，跟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樣，看到範勝的軟弱，範勝凶神惡煞的形象，開始崩塌。

  但要說真的不怕了，她自己也不敢肯定，畢竟她隻是一個女人。

  “如果有機會，你希望保住你父親留下的房子嗎？”張大偉依然是一臉平靜道。

  “可能嗎？”範娟覺得不太可能。

  “希望嗎？”張大偉反問道。

  “如果可以，我肯定希望保住，房子是我父親一輩子的心血……”範娟重重歎氣。

  “那什麽雞哥，可能會賣我一個麵子。”張大偉淡然道。

  剛才發生的事情，可以說全都是他的主導，自然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