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言不發。

  張飛宇就似沒有聽見張大偉的話一樣，嘴唇一動不動。

  “你應該知道我的手段！”

  “把你老表的電話給我！”張大偉皺眉沉聲道。

  “大偉，求你不要逼我……”張飛宇以哀求的眼神看著張大偉，雙眼通紅一片。

  “我逼你？”

  “你應該很清楚，上次如果不是我，你已經成了殘廢！”張大偉臉上，閃露出一抹怒意。

  “我……我記得……”

  “你讓我明白賭的可怕以後，我砍掉了我的一個手指頭，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去賭了。”張飛宇害怕的看著張大偉。

  被張大偉抱著，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孩一樣，張大偉如果想要收拾他，隨隨便便一下就可以。

  “為什麽不願意聯係你老表？”張大偉的語氣，稍稍緩和了幾分。

  他低頭一看，張飛宇的手指，還真就少了一個。

  “我……我沒臉見人……”

  “拖拉機翻了，我這輩子翻身沒希望了……”張飛宇說著，抑製不住的哭了起來。

  張大偉看著，心裏不由一軟。

  張飛宇的表現，讓他看到了張飛宇要重新做人的決心。

  他好像明白了，張飛宇為什麽要死死抓著拖拉機的扶手，硬生生改變拖拉機直接往後倒退。

  正常來說，拖拉機快速往後退，扶手想要抓正，這是很輕鬆就可以做到，而要變成九十度大彎，卻是很難很難做到。

  張飛宇這麽做的目的，似乎是想讓拖拉機橫起來，然後配合刹車，將拖拉機給停穩下來。

  這樣一來，就避免了拖拉機快速往後倒，不可避免的翻車。

  不翻車，意味著拖拉機不會有太大的損壞，一車的紅磚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隻是很可惜，張飛宇的想法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

  超載的拖拉機，極快往後倒退的速度，遠遠不是他的力量、技巧所能夠掌控。

  “天殺的，我的穀子啊！”遠遠的，一個中年婦人罵咧咧的聲音傳了過來。

  張飛宇轉頭看去，麵色變得很是難看，就跟以前賭輸了一般。

  “大嬸……”張大偉開口，但下一零點一秒，婦人如河東獅吼般的咆哮聲，徹底將他的聲音給掩蓋了過去。

  “賠我穀子，你們倆個王八蛋，今天不賠錢休想走！”婦人來到張大偉麵前，用肥胖的身子，將張大偉往前的路給攔住。

  “我留個電話給你，你先算下損失，我等會過來賠錢。”張大偉好聲好氣道。

  “不用算了，二千元，你先賠錢，不然休想走人！”婦人雙手叉腰，氣勢十足。

  “大姐，他是幫我忙，把我從田裏撈上來，這事和他沒關係。”

  “我現在打個電話，讓人過來和你協商，你看怎麽樣？”張飛宇以商量的口吻對婦人道。

  他在心裏算了算。

  拖拉機掉下去，毀了差不多二分田禾苗的樣子，加上請人清理紅磚，損失大概五百元封頂的樣子。

  事已至此，他隻能是打電話給老表，求老表再幫他一把了。

  張大偉幫他，他是真的沒臉再坦然受之了。

  “協商？”

  “賠錢天經地義，還用協商？”

  “你當我傻啊，你要是跑了，我的損失就沒地方要了！”婦人想都不想就拒絕道。

  “我……我拖拉機在你田裏，我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啊。”張飛宇苦著臉小聲道。

  “你當我不知道，你拖拉機已經報廢了，根本不值錢了！”

  “你跑了，我把你那破拖拉機賣廢品，也賣不了幾個錢！”婦人依然很是大聲的咆哮道。

  “他受了傷，我先送他去鎮上的衛生院，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著一起過去。”張大偉皺眉道。

  “他受傷，關我屁事啊，又不是我讓他受的傷！”

  “我一田的穀子全毀了，不賠錢，他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夠走！”婦人絲毫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

  “二千元是吧，你好好拿著！”

  “錢是小事，良心要是被狗吃了，一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了！”張大偉將張飛宇放到田埂上，一手扶著，一手從身上掏出二千元來，遞到婦人麵前。

  “你才良心被狗吃了，我要賠償，就是天經地義！”婦人一把抓過張大偉手裏的錢，快速數了兩遍，激動的收進兜裏。

  “你現在可以讓開了吧？”張大偉冷冷道。

  “不行，二千元隻是賠我穀子的錢，你還得賠清理費五千元！”婦人咬牙道。

  她剛才看到，張大偉的大錢包裏，起碼有上萬元。

  “大姐，你不能這樣不講道理啊。”張飛宇的臉色迅速脹紅了。

  “我有不講道理嗎？”

  “我有讓你把拖拉機翻到我的田裏嗎？”

  “是你自己要把拖拉機翻到我田裏，我隻要你賠錢，算是便宜你了！”婦人一張嘴，就似一個高音大喇叭，負能量十足。

  “清理的事，就不牢你費心了，等會我叫人過來處理！”張大偉微微搖頭道。

  “那也不行，除非你現在就把拖拉機給弄出來，把一田紅磚給弄出來，否則免談！”婦人說著，又將雙手叉在腰上。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賠錢，那就不能走，哪怕是他受傷暈死過去，也不能送衛生院去是吧？”張大偉犀利如鷹的雙眼，死死盯著婦人。

  “你少嚇唬我！”

  “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要多！”

  “不賠錢，就休想走，除非是你弄死我！”婦人蠻橫道。

  “在你眼裏，一條人命，還沒有錢重要嗎？”張大偉冷哼一聲。

  “他死了，那也是他自作自受！”婦人想都不想就回道。

  “……”張飛宇聽著，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當初深陷賭博的他，和這一心隻想著要錢的婦人，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錢你先收好了，這事我會慢慢和你理論！”張大偉強忍著心裏的怒火，遲疑幾秒，將五千元遞到婦人麵前。

  “算你識相！”

  “早這樣，不就得了嗎？”婦人接過錢，快速數了幾遍，確認金額無誤以後，得意的將錢收起來。

  張大偉邁上田埂，扶著張飛宇，準備繞過去。

  豈料，婦人猛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張飛宇的肩膀，咬牙切齒道：“他還不能走！”

  “拖拉機的汽油，把我的田給汙染了，我以後沒辦法種田，你至少還得賠償我一萬元才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