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憂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樣啊？那就麻煩殷使臣家的小廝了。”

  洛衍抱拳行禮，“敢問陛下死者何在？又丟失了何人？又於何時何地發生？可有目擊人證？”

  言放捋捋胡須，他還以為這小廝隻是出來走個過場，沒想到一開口倒是有模有樣，他斜眼看看皇帝，見李無憂眼皮一耷拉，便知道皇帝陛下認真了，他們這個皇帝胸中自有丘壑，什麽事從來都不與他們這些大臣商議，定下了就是定下了，早些時候他們還會據理力爭，但是幾次下來無果，且發現按照陛下的計劃行事，效果斐然，便不再與皇帝較真，更何況如果是涉及到王朝大業之事，李無憂也會虛心求教，與他們商量著來，這樣的皇帝是他們做臣子的福氣，久而久之，君臣之間自有默契，就算皇帝不說，他們看看臉色也就能做到心裏有數了。

  李無憂勾勾手指，宦官將屍首蓋著白布抬到殿上，“你們應該都聽說了，寡人為了招待各位，從王朝各地搜羅了些美人，以供給為排解寂寞，死者和失蹤的都是其中的美人，事情嘛發生不久，就在寡人來大殿的路上，事發地是內宮的棲雲閣，原本棲雲閣還有四人，隻不過她們似乎都被人下了禁製，說不出個所以然，不問也罷。”

  洛衍心想這李氏的神魂功法著實厲害，竟然可以看破自己的視界幻境，所幸他的幻境已到極致，還借了天道意誌，這才沒讓他們解開，不然這出戲就不用演了，他走上前，假裝仔細地勘驗屍體，這女人怎麽死的他比誰都清楚。

  言放看他手法嫻熟，不由得被勾起興趣，走到他身邊看著，“這裏應該再看一看。”

  洛衍點個頭，按照言放的指點重新檢查了一下女屍的脖頸處，眼露驚喜的看向言放，“大人！”

  言放撚須點頭，示意他繼續，洛衍似是受到了鼓勵，神采奕奕的，越發仔細，李無憂無奈的拍拍額頭，自家這位刑部尚書大人，一遇到刑名之事比見了女人還興奮，這哪是考校那小廝，活脫脫的是傳道授業嘛，不過李無憂並沒有阻止言放，他知人善用，言放就是這樣的脾氣，沒必要改變他，更沒必要攪了他的興致。

  勘驗完畢，洛衍捏著一根頭發，放在言放遞來的白布上，通過宦官承到了李無憂麵前，洛衍抱拳說道：“陛下，女屍乃被人從後割斷喉嚨而死，從屍體的僵硬程度看來，死亡時間與陛下所言吻合，另外死者死亡時肢體放鬆，眼睛卻突出呈驚訝狀，小人判斷是熟人作案，死者對其全無防備，故而遇害時神色驚訝。”

  李無憂看看言放，見他沉吟片刻點點頭，肯定了洛衍的判斷，“那你認為會是何人所為？”

  “啟稟陛下，這根頭發是小人從死者脖頸處找到，並不屬於死者，小人猜測這根頭發是屬於凶手的。”洛衍猶豫了一下，看著言放。

  言放沉聲說道：“刑名者，天地不可欺。”

  洛衍躬身受教，再轉頭對李無憂說道：“陛下，這根頭發順著光看並無異常，但若逆光，則會呈紫色…”

  潶遜一直默默地聽著，直到洛衍說到這裏，他一掌拍斷桌案，“小子你想說什麽？！”

  李無憂看了看潶遜，再捏起那根頭發看了看，最後看著明顯收到驚嚇的洛衍，“你還有其他發現嗎？”

  “回…回…回稟陛下，小人無能…沒了…”洛衍戰戰兢兢，再沒了先前那般從容，言放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他這個樣子才對，畢竟隻是一個家奴，此前一團和氣還能鎮定自若，潶遜當場發飆，他如何能不害怕。

  “既如此，你便回吧。”李無憂揮退洛衍，“有勞殷使臣了，貴府家奴很好。”

  “謝陛下誇讚。”

  殷樊籬與李無憂對答，邢藕荷則悄聲問洛衍，“這樣就行了？”

  洛衍搖搖頭，“好戲在後頭。”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侍衛與宦官耳語幾句，宦官一驚，連忙通知李無憂，李無憂聽完點點頭，“好了，此事就到這裏，寡人困了，就不陪各位使臣了。”

  李無憂匆匆離開後，跟隨侍衛來到冷宮，侍衛打開門，領著李無憂來到一間破陋不堪的偏房，房內一女子披頭散發，被捆綁住手腳，嘴裏塞著布條，李無憂示意宦官將她頭抬起，借著燈光看清了女人的麵貌，“怎麽回事？”

  侍衛拱手答道：“陛下先前命臣等搜索失蹤女子，臣等搜遍全宮都未能找到人，當時臣等都沒想到冷宮，直到毫無所獲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進了冷宮，沒想到就在這間偏房找了此女。”

  “倒是好算計，冷宮從無人問津，藏到這裏確實沒人能想到。”李無憂抬抬下巴，宦官摘掉女子口中的白布，“說實話，寡人饒你不死。”

  女子冷冷的看著李無憂，咬死不鬆嘴。

  “邢藕荷，別不識抬舉，給你機會你不說，稍後想說也沒機會了。”李無憂坐在宦官搬來的椅子上，翹著腿，“其實你不說寡人也猜到了，潶遜把你送來那天寡人就在懷疑，他到底想幹什麽，整個玄水王朝都知道潶遜愛你愛的發瘋，他再想上位，也不至於把你給寡人送來，做那送死的事，那他圖什麽呢？寡人前思後想，最終想到了一件事，大年前潶遜來皇城履職，與太子密談良久，事後他便安分守己的做起了自己的黑水城城主，可是暗中卻不斷扶植勢力，太子也是小動作不斷，這次四國大宴，他把你送進來，就是想讓你做內應，替他和太子開門的吧？”

  “荒謬，你認為這麽明顯的事，是潶遜會做的嗎？”“邢藕荷”不屑的看了眼李無憂。

  李無憂不以為意，繼續說道：“對，這件事做的太明顯，隻會讓寡人起疑，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可如果你死在宮裏了呢？你死了，潶遜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到內廷，重臣之妻死在宮裏，寡人也不好回避，必然出麵安撫，屆時他與太子聯手暴起殺人，寡人性命堪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