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衍感應到天上的變化，立即抬頭看去，今夜月明星稀，一顆原本璀璨的星辰不停閃動，逐漸暗淡，朱檠武看了一眼，再看向那刺客，“洛衍，你看！”

  洛衍聞聲看去，那刺客的屍體竟然變成了縷縷黑色的氣體，飛向上空，兩人順著黑氣看去，發現那些黑氣都流進了那顆暗淡的星辰中，直到地上隻剩下刺客的衣衫，那顆暗星忽然光芒大放，再收攏星光，高懸在夜空之上，兩人對視一眼，都想起了那刺客在沙漏空間的言語，竟不想那玄妙的話語會成真。

  “此事太過玄妙離奇，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我會即刻回稟皇帝，將此事報給秦氏，由他們派人來解決的好。”朱檠武深思片刻，決定置身事外，他能不能抽身不要緊，但是洛衍絕對不能再參與進來，今夜一戰就極為凶險，再繼續下去，他不能保證洛衍的安全。

  “武爺爺，我…”洛衍還想辯解幾句，卻被朱檠武揮手製止。

  “不管你怎麽想，我都不會同意你繼續查下去，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我怎麽跟你老祖交代。”朱檠武緩下語氣，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涅槃果還是會給你的。”

  洛衍苦笑搖搖頭，涅槃果他當然要，隻是這不是他執意追查的原因，天天老早就跟他說過，要離開去處理天外之事，才會尋找天道代理人，這才有了他們的相識相知相戀，現在有了些線索，洛衍就想替天天查一查，也好讓她有個準備，隻是這個理由不足為外人道，所以他隻好抱拳謝過朱檠武。

  見他沒有堅持，朱檠武也鬆了口氣，命人送洛衍回房，他則走進書房，準備給皇帝去信說明情況，隻是提起筆的一刹那，朱檠武又有些猶豫，刺客的屍首已經化為黑氣消失，整件事也隻有他和洛衍兩個見證者，如實稟告不管真偽，以皇帝那個調性，恐怕都會授意大臣針對自己，想到這裏，朱檠武放下筆，走到床邊看著那顆比周圍的星辰都更明亮幾分的新星，夜涼如水，他的心也跟著涼了下來。

  朱時両得到消息，在門外求見，朱檠武打起精神讓他進來，爺孫兩人隔著一張書桌對視許久，不發一言，朱檠武笑了起來，“時両，你果然沒讓老祖失望。”

  朱時両低下頭，再抬起時眼裏滿是堅毅，“老祖，我們…”

  朱檠武抬手打斷他，靈氣釋放，在書房外布下結界，朱時両羞愧的紅著臉，不敢再說下去，朱檠武微微一笑，“你還年輕，做不到麵麵俱到可以理解，也應該被原諒，沒什麽好羞愧的，你老祖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橫衝直撞惹出來的麻煩，可比你多多了。”

  “孫兒會努力的。”朱時両放在膝上的雙手緊緊握起，“老祖，此事絕不能如實回稟，否則陛下一定會借機清洗我們家一脈。”

  “你繼續說。”

  朱時両穩穩心神，組織好語言，對朱檠武說道：“對陛下而言，此事是真是假都無所謂，就算他相信老祖所言，也是暗裏真，麵上假的結局，這份差事本就是陛下下的餌，目的就是要找咱家的差錯，重了可以一舉將咱家清除，不留後患，輕了也可以借機掃除咱家在朝堂的根係，無論輕重，對咱們一脈都是打擊，現如今咱家在朝內本就風雨飄搖，不敢有半點的行差踏錯，棲梧城之事除非抓出人犯，麵上查不到丁點疏漏，才能勉強過關。”

  “不錯，那依你之見，我們該當如何？”

  “依孫兒愚見，我們不妨尋那死囚以替之，棲梧城城主府如今派係駁雜，人人都盯著這塊肥肉，就算是那些來調查此案之人，也都各自帶著任務，不如我們借此混亂的局勢，把人丟出來，讓他們自己爭自己搶，也替咱們圓了這謊。”

  “你如何保證那死囚不會將實情說出來？”

  “可…”朱時両猶豫了，他的手段未免不盡人道。

  “時両，仁者須有仁心，但不可迂腐。”朱檠武明白朱時両想做什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朱時両拱手領命，隨即又想到什麽，“洛衍那邊…”

  “不必擔心，他不會說出去，他對這些醃臢事沒半點興趣。”朱檠武揮揮手，讓朱時両離開，他自己則提筆寫了封信，來到了洛衍的院落，隻見院中的石桌上擺著幾道小菜和兩隻酒壺，朱檠武不由笑了起來，“你算準了我會來找你？”

  “想著就算武爺爺不來，您那乖孫子也會來，就等著了。”洛衍站起來請朱檠武入座，“見到武爺爺來，晚輩會開心很多。”

  “我與你老祖相交莫逆，你還如此不放心，多疑成性？”

  洛衍給朱檠武滿上酒，“世事人心很難說，曾經的相交莫逆，今日也許也會背後插刀，老祖為人豪邁義氣，認準了的人，都是推心置腹，他老人家眼光不差，卻是不願意相信一個萬一的，做孫兒的別的幫不上什麽忙，唯有這人心一事，希望能替他老人家分擔一二。”

  “糟老頭兒有你這麽個後輩，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兩人遙遙碰杯，朱檠武放下酒杯，說句好酒，頓了頓對他說道：“糟老頭兒的運氣確實好。”

  洛衍笑了一下，“武爺爺也不差的。”

  想到朱時両，朱檠武立時覺得驕傲，腰板都挺直了些，“這話不錯。”

  “武爺爺既是家祖至交，孫兒便有一話想說一說，爺爺聽聽看如何？”

  “但講無妨。”朱檠武抬手欲布置結界，卻發現院內早已布置完畢，不僅是隔音的結界，還有掩人耳目的幻境法陣，他先前還對朱時両說年輕人不必麵麵俱到，猶言在耳，此時他便見到了一個可以麵麵俱到的年輕人，朱檠武放下手，搖搖頭，仰頭喝了杯酒，糟老頭子，你的運氣真的太好了…

  洛衍看在眼裏，想了想便明白了，自己雖然年紀不大，可經曆的事情頗多，如何是那養尊處優的少爺可比，幸與不幸，大概也是仁者見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