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要說的嗎？”紗狐有些明白洛衍和熏兒為什麽不喜歡他了，有些人永遠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問題，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平都認為是別人的錯，總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受害者，紗狐冷冷的看著裴勳績，她在等他的答案。

  “師傅，徒兒知錯了，徒兒會在一個月內改掉不好的地方。”裴勳績低著頭，心裏暗恨，可他清楚自己必須要進入到修行者的行列，才能改變自身的命運，這些年他找不到紗狐，也想著拜入其他人門下，可是不知為什麽，對方都不願意收自己為徒，更別提那些門派中人，連大門都不讓他進，也正因如此，他才會不辭辛勞的尋找紗狐。

  洛衍在旁看著，覺得很有意思，裴勳績這份隱忍倒是有幾分讓人刮目相看，隨即他也想明白了，“你以為拜師隻是教你功法，然後你學成以後，就可以出去闖天下了？徒弟相當於半子，那是要進家門的，你現在出去，人家問你從你哪的人，你可以說是曲魯城人，可是今後開始授你功法，再出去，報的就是師門。”

  “你以為我有閑工夫針對你？熏兒還小，也許會憑個人喜好來定人好壞，可我不會，我不喜歡你，你心裏真的不清楚？”洛衍看他一副倔強猶自不服的表情，“你想擺脫普通人的身份，加入修行者的行列，目的無非是為了也可以去欺負像你這樣的普通人不是嗎？這就是你想要改變的命運，做一個你曾經恨到骨子裏的人？這樣的人生目標，你不覺得可笑嗎？”

  “我不覺得！”裴勳績被洛衍戳到了痛處，終歸還是個年輕氣盛的小子，可以裝一時的乖巧，在被人激怒時仍然會暴露自己的本心，“我想改變處處受人欺壓、白眼的命運，難道我錯了嘛？！為什麽你們可以無故欺壓普通人，換成我就不行了？！我是個孤兒，可我原本也不是個孤兒！你們可以站在這裏大言不慚講那些大道理，那是因為你們沒受過苦！你們說我身上有壞毛病，說我心裏有烏七八糟的想法，那你們又知不知道，沒有這些我早就是個死人了！”

  洛衍看看紗狐，見她有些傷心，師徒講究緣分，這樣的小子卻與她有緣，不得不說，恐怕是份孽緣，他突然想到了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你想長生嗎？”

  裴勳績一愣，眼神熱切的說道：“當然想！誰會不想長生？！”

  “我可以讓你長生的話，你會怎麽做？”

  “那你就是我的再造父母！我會一輩子奉養你！”

  “這樣啊，那如果有一天你的實力比我強了，你還會這樣做嗎？”

  “當然！我一定會的！”

  “原來如此…”洛衍哈哈大笑，對紗狐說道：“我想通了，長生之道可行！”

  紗狐和熏兒都愣愣的看著他，怎麽就可行了？

  “就這樣吧，也不用一個月了，準備拜師宴！”洛衍說完轉身回屋，留下三個人麵麵相覷。

  紗狐回過神，“三金帶他下去，安排個住所，準備拜師宴。”

  苟鑫站在門外躬身領命，“裴少爺，請隨我來。”

  裴勳績人生中第一次被人稱作少爺，心裏多少有些飄飄然，緊緊攥著拳頭，他發誓要牢牢抓住這種感覺，絕不能再被打回塵埃，哪怕是讓他給雪紗閣的人做牛做馬也沒關係。

  洛衍在屋裏聽著裴勳績的心聲，手裏的茶杯微微轉動，笑容玩味，紗狐牽著熏兒進來剛好看到他的笑容，“你到底怎麽想的？”

  “你說收徒是緣分，我現在信了，裴勳績這個人，就是來告訴我們長生的好處，那就是這樣的人可以永遠都在我們的規矩裏作惡。”洛衍放下茶杯，將紗狐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我從來都覺得，世上有善就一定會有惡的存在，惡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受製約的惡，就好像我自己，熏兒從一開始見到我，就知道我心底是有惡的存在，所以她怕我，討厭我，可我始終沒有傷害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人，就在於有爹娘、有姐姐、有書院在製約我。”

  “裴勳績如果入了別人的門牆，我可以想想到將來的修行界，又會有一個行惡而不自知的人，他會造成什麽樣的破壞，我無法預測，可是他偏偏進了你的門，我問他，如果我可以給他長生會怎樣，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屈從於我，我當然不會相信他是誠心會如此作為，可是你看，惡人之所以是惡人，不正在於欲望嗎？滿足他們的欲望，他們就會永遠按照我們的規矩做事。”

  “可你能滿足多少欲望？欲望是無止境的。”

  “是啊，正因如此，所以武力是最有效的武器，我既可以滿足他的欲望，又可以隨時殺死他的惡，這不是很好嗎？讓世間所有的惡，都在規矩裏，那便足夠了。”

  “可這與長生又有什麽關係？”

  “不僅是長生，我現在有些明白教會到底想做什麽了，所謂長生不過是他們誘惑他人加入的手段，而他們真正想做的，是代替現在的天地意誌，做這個世界的主宰，掌控一切人的自由，生的自由，死的自由與，就像現在的天地意誌一樣。”

  “原來是這樣…”紗狐恍然大悟，“那你想怎麽做？與他們合作嗎？”

  “可以合作，也可以不合作，教會的那個女教主心很大，眼界卻不高，她應該也是從底層爬出來的，知道了一些東西，卻並不了解。雖然我不喜歡洛氏子弟這個身份，可有時候也還是要感謝洛氏先祖們的努力，讓我比其他人都知道更多更多。你可以把我們的世界，想象成一個家族的培養基地，能力足夠的便會從基地走出去，到更大的世界生活，同時也要回饋這個家族對我們的培養，其實上界的大門大派裏有不少我們這樣的世界，教會想改變這個世界的規則，實際上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改變上界這個門派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