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見瓜皮帽老頭如何動作，洛衍隻覺眼前一陣模糊，再看便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他環視四周，身後是一座恢弘莊嚴的大殿，大殿匾額上用舊體篆刻著通天殿三字，洛衍心想還好看書多，不然連字都不認識就麻煩了。

  殿前的香爐中煙霧嫋嫋，白玉石砌成的台階通到下麵的廣場上，洛衍數了數共三百六十四節，每節台階上都站著和他穿同樣衣服的人，男女老幼皆有，警惕的看著廣場上服色各異的人群，雙方劍拔弩張，似乎隨時準備開戰。

  洛衍手心冒汗，打架我不行的啊，這可咋辦…

  “小娃娃，你不是喜歡救人嗎？今天在這裏會發生一場大戰，跟你穿同樣衣服的人，他們都會死，你現在站著的這個地方，也會被夷為平地，我們的遊戲就是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救下這些同門，救下這個門派，以及殺光下麵那些人，隻要你能做到就算你贏。”

  老頭的聲音在洛衍耳邊響起，他看了看周圍，似乎隻有他可以聽到老頭的聲音，“我不會打架。”

  “我知道，但是你的同門他們都會，而且很厲害…”老頭頓了頓，“開始吧。”

  洛衍站的位置很高，讓他可以看清所有人，救下這個未知的門派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下麵的敵人撤退，所以他下意識開啟視界，掃視廣場上的人，旋即又想到此時自己應該沒有七感通天界的能力，然而讓他驚訝的是，視界不但順利開啟，而且比自己本體使用時更加嫻熟自如，發現這一點他毫不猶豫的又開啟了聽界，廣場上的人沒有開口說話，但他卻聽到了很多很多，那是這些人的心聲，洛衍知道，這是聽界圓滿的緣故。

  他似乎忘記了老頭的遊戲，完全沉浸在自身的探索上，他不斷體會著全新的視聽二界，直到對它們有了更深的理解後，他開始嚐試其他幾界的能力，嗅界、味界、觸界直至靈界一一開啟，他就像一個渴望學習的孩子，全身心的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不停探索新的奧妙，空氣中彌漫的味道，微風和陽光照在皮膚上的感覺，精神力遨遊在空間中的每一處角落，讓他開始重新看待這個世界，天地間的自然規則就這樣含蓄的暴露在他的眼前，他很想繼續深入研究，卻被外界的嘈雜聲吵醒。

  洛衍皺著眉，看向開始躁動的廣場，利用圓滿的聽界，他已經對整件事了解了個大概，就是一個爛俗的故事，他現在所在的門派名為通天派，門內弟子皆修行七感通天界，到達靈界後，異常強大的精神力，讓通天派的弟子擁有不可思議的控製力，隻要他們想，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操控別人的思想和行為，把他們變成自己的傀儡。

  當通天派還是一個小門派，沒有很多達到靈界的強者時，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隨著時間推移，當他們變得越來越強大，展現出七感通天界的威力，修行界的其他人害怕了，於是糾結在一起，闖進通天派要將其覆滅，也就是洛衍現在看到的這一幕。

  洛衍對廣場上的躁動視而不見，他隻看著身邊這些麵帶嘲諷的人，他們雖然警惕，身體卻極為放鬆，完全沒有如臨大敵的緊張感，可洛衍剛剛感受過，下麵的人群中不乏八九級的強者，不知道是不是老頭做了什麽手腳，場景內的時間流速突然加快，洛衍隻知道兩撥人先是說了一堆話，然後就開始抽出兵器，碰撞在了一起。

  秉持著書院教導的跑路原則，洛衍在時間停下的那一刻，以最快速度跑到了戰場邊緣，遠離所有人，就站在角落裏靜靜地看著，鮮血流淌在白玉石階上，一個又一個人倒在自己麵前，偶爾也會有他的“同門”嘶吼著質問他為何不出手，也有帶著不甘將死的“同門”用絕望的眼神看著他，然而他隻是看著這些，不斷變換自己所在的位置，躲開敵人衝鋒的路線。

  天色漸漸暗淡，通天派駐地四處可見濃煙滾滾，通天殿的匾額墜落在地，歪歪斜斜的靠在殿門上，香爐的香灰灑在地上，與濃稠的鮮血混在一起，變得汙濁不堪，哀嚎聲、唾罵聲在廣場和石階上回響，洛衍提著下擺，跨過交錯在一起的屍體，一步步走到了匾額前。

  他嚐試著將它搬正，努力幾次匾額紋絲不動後，他也就罵咧咧的放棄了，用袖子將通天殿三個字仔細擦拭一番，洛衍對著空氣說到：“你看，匾額在，我在，對麵死光了，我贏了。”

  空間應聲破碎，洛衍又回到了跨境渡舟上，瓜皮帽老頭等著猩紅的雙眼，向洛衍怒吼：“你為什麽就站在那裏看著！你為什麽不出手救救他們！你不是很會說服人嗎？！你為什麽不告訴那些人通天派不是他們想的那個樣子！他們不是全世界的敵人！”

  “我為什麽要做你說的這些事？遊戲規則是，救下同門，救下通天派，殺光敵人就算我贏。你並沒有說讓我救下所有人，在你的視界幻境中，我活著那些重傷的同門就還有救，有我在就可以重建通天派，至於那些敵人，重傷之下還能逃過靈界的控製嗎？這些我都做到了，為什麽還要做其他多餘的事情？在這場遊戲中，我隻需要贏，不是嗎？”

  “你狡辯！這怎麽能算你贏！我告訴你，結果是你輸，你輸得徹徹底底！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包括你的這些朋友！”

  “所以，那些你所謂的敵人都是對的，通天派就該被趕盡殺絕，就該被徹底從這個世界上被抹除。”

  “你胡說！！！混蛋！我現在就殺了他們！”

  “你殺啊！你動手啊！你殺的了他們所有人，你殺不了洛斯蘭！隻要她活著，她就會告訴這個天下，通天派的餘孽有多麽的喪心病狂！為了跟我玩一個遊戲，就可以用一整艘跨境渡舟的人命做賭注！她會以書院院長的身份昭告天下，將通天派餘孽徹底斬殺幹淨！將七感通天界秘籍焚燒殆盡！讓這個世界從此再沒有關於你們的一丁點記載！”

  “你！！！你們敢！！”

  “你敢我就敢！你動手啊！你倒是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