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衍一問，洛鐸一答，問的快答的也快，洛鐸沒有任何猶豫，腦子裏的東西全部信手拈來，他過目不忘的本事，許久不用也不會生鏽。

  “洛鐸過目不忘，這我們都知道，那有怎樣呢？”洛不鳴不解洛衍此舉的用意。

  “壞老頭，還是你教的我，任何事最難查的不是未來的結果，而是過去的原因。所有的果，都源於過去的因，鐸叔的腦袋裏，靜淞院的書架上裝滿了大大小小的因，這難道不重要嗎？還有什麽比這更重要呢？景鑠院沒了聯盟的耳目，就找不到其他人可以代替了嗎？鴻浵院的修行者沒有最多隻有更多，你這個正行院的糟老頭子，教出我一個弟子不就夠了嗎？可是如果沒有了鐸叔那龐大而細致的資料，我們就全成了瞎子聾子，對這世界也會變得一無所知，用鐸叔過目不忘的本事執掌靜淞院，哪怕一把火燒了他的書架，也毀不掉在他腦袋裏的東西，又讓他整日待在在書院裏，刻意降低他的存在感，大大減少了他受到生命威脅的幾率，老爹…實在太厲害了。”

  洛鐸整個人都呆滯了，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浪蕩的性格，讓洛文選不喜，可是看在洛錚然的份上，才派了自己這麽一個無關輕重的差事，雖然嘴上沒說過什麽，他也很用心的完成好自己的工作，可是心裏難免會有失落，這也導致他越來越浪蕩不羈，很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原來自己一直都錯了啊…

  洛不鳴插著袖，仰天閉目，文選你的兒子，你看到了嗎？真想再聽你說一句：球，本來嘛。

  “你繼續。”洛不鳴睜開眼，一閉一合間，他的氣勢渾然一變，不再是那個整日嬉皮笑臉的老頭兒，而是撐著家不散的老人。

  洛衍點點頭，將自己的後續計劃慢慢道來，再有其他人進行補充提議，直到日落黃昏才結束這漫長的第一次會議，也敲定了今後書院發展的方向細節，四位掌院離去時，仆從們都很好奇，感覺今天的掌院大人似乎不太一樣了，好像有點意氣風發。

  “累死我了…”等到叔叔們走遠，洛衍直接癱在了椅子上，今天說的話比他這八年加一塊說的都多。

  洛斯蘭走到他身邊，隨手翻出一顆青果，“吃不？”

  洛衍眼前一亮，拿過來吭哧吭哧幾口就消滅幹淨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洛斯蘭。

  “沒了～”洛斯蘭捏捏他的臉，一顆人王果蘊含的靈氣太過龐大，一般的修行者根本承受不了，需要煉化後緩緩吸收，也隻有洛衍這特殊的體質才能直接吞食，饒是如此，洛斯蘭也不敢給他多吃。

  “姐…我…呃…”洛衍剛想耍賴討要，卻呆在原地，體內靈氣翻滾直衝雙耳，這是，進階了？？

  “餓也不行。”洛斯蘭剛想責備，卻發現洛衍神色不對，稍一探查，發現洛衍竟然在進階，連忙補下防護陣法，臉色凝重的站在他不遠處，為他護法。

  洛衍的每次進階都是一個痛苦而漫長的過程，七感通天界強行提升感官能力，不會隻付出不能使用靈力的代價，還要承受靈氣煉體的疼痛，而且針對的都是人體最敏感的感官，會無限放大痛感，若是此時被打斷，不但會導致進階失敗，而且會對他進階的感官造成永久損傷。

  洛衍發現自己在進階後，立刻調整了自己的坐姿，雙手牢牢的抓著座椅扶手，將自己強行固定在原地，然後閉上眼睛，獨自承受靈氣衝擊，他不想看到洛斯蘭擔心的表情，那會讓他分心。他和洛斯蘭遺傳的不僅是父母的相貌，還有他們的修行天賦，洛斯蘭二十四歲就有九級五段巔峰修為，洛衍的修行也不慢，五年前開始修行七感通天界，視界已然圓滿，聽界也有二段，相當於修行界二級二段的水準，更別提在修練前，他還散掉了自己三級八段的修為，從零開始修習七感通天界。

  靈氣就像海浪，洶湧而來又退去，積蓄力量後再發起猛烈的衝鋒，一次比一次凶狠的撞擊，似乎預示著它們將要衝破樊籠，逍遙天地，洛衍全身已經被汗水打透，又被靈氣的熱量蒸幹，他死死的咬著牙，對抗著靈氣衝擊帶來的疼痛，以及身體本能的反抗，已經經曆過視界的洗禮，他知道自己身體越反抗，進階的時間就越長，痛苦也就越長，此時他隻有承受，別無他法。

  夜幕降臨，書院的燈火都已熄滅，唯有知命閣依舊燈火通明，洛衍持續了兩個時辰的進階終於進入尾聲，洛斯蘭也終於鬆了口氣，還好沒出什麽意外，就是看著他強忍痛苦的樣子，很心疼，她悄聲走到門外，吩咐還在伺候的仆從準備熱水，給洛衍沐浴，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飯菜。

  洛斯蘭吩咐下去以後，回到屋內就見洛衍已經換了姿勢，靠在椅背上喘著粗氣，她剛要邁步過去，就聽洛衍咒罵一聲：“你大爺，怎麽還來！”

  洛斯蘭也傻眼了，這是要連續進階的意思？

  洛斯蘭坐在門外的台階上，看著月亮下去，太陽一點點爬升，清晨的鳥叫格外嘹亮，沉睡了一晚的花草，也綻放出鮮豔的色彩，蜜蜂飛舞其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可是屋裏那個人什麽時候結束進階呢？

  洛衍一夜接二連三的突破，讓原本如臨大敵的她已經變得麻木了，洛不鳴中途來過一次，問清楚狀況，隻撂下一句，多準備點飯菜，就走了，到了後半夜洛斯蘭也讓仆從們都下去休息了，隻有她自己坐在門口一邊修煉一邊守著那個倒黴孩子。

  吱呀聲響，洛衍虛弱的打開門，顫顫巍巍，搖搖欲墜，洛斯蘭趕忙伸手將他抱進懷裏，暗中感受了一下他的修為，還行，總算沒白熬，聽界六段。

  “姐…”

  “嗯？”

  “餓…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