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怪孫立成嗎？

  他又不知道賈方是投資方的老板。

  丁一一句‘臥槽’憋在心中，商老板明確表達了‘方爺希望低調’，賈方剛才也舉了個‘止’的手勢。但這‘低調’到底要低到什麽程度，他還沒有完全領會。

  直接大喊一句‘賈方是老板’肯定是不行的。

  那使用傳音術、隻告訴孫立成一人實情呢？好像也不妥。萬一賈老板來一句‘這姓孫的算個什麽東西，你怎麽能隨隨便便就把我的身份告訴出去了呢’，怎麽辦？

  丁一此時的情況進退兩難，不攔肯定不行，攔又沒辦法攔。

  那丁一就如此確信賈方沒偷東西麽？

  這就要說一說魔法師們專用的一般等價物了。

  很不幸，他們並沒有專用的一般等價物，用的都是市麵上流傳的‘錢’。這是顯而易見的一件事，‘上頭’根本不想給他們絲毫的自由，怎麽可能允許他們自創並流通其他貨幣呢？

  因此，‘錢’這個東西，對於魔法師來說，也是異常重要的。以賈方投資方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偷’。他就直接‘要’走一塊魔法增幅石做‘紀念品’，丁一也完全不能拒絕。

  畢竟這初試也是有獎品的，那些獎品，最次的也比魔法增幅石貴得多，而這些獎品的錢，可都是投資方出的。

  丁一不知所措之時高良出來解圍，他先是來了句國罵，而後繼續對著孫立成吼道：“姓孫噠！誰不知道你會空間法術，你是打算用蟲洞直接把東西放在小賈身上，嫁禍他的吧！”

  “哎，高分會長，注意你的用詞啊，我的手下看見賈方偷拿……”

  “我呸！看見他不攔著？他腦子有病？”

  婁守複聽見這話，起身答道：“高分會長，這個我可以解釋，當時我確實看到了賈方偷拿魔法增幅石，但賈方這人平日裏行事過於囂張跋扈，且其手段異常下作，我當場不敢製止。”

  “呸！當時不敢製止？現在你怎麽又敢了呢？你就不怕事後報複了？”

  “因為我答應他了，”孫立成把話頭接了過去：“像賈方這種無組織無紀律、個人素質極低的蒼蠅，若是偷竊了如此貴重的增幅石，那他就別留在魔法師協會了。把賈方驅逐出協會，自然也就不用怕他報複了。”

  丁一此時站了出來，他既不能像高良那樣直接說‘孫立成心懷不軌’，也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賈方被排擠。他想到了一個‘合規矩’的理由來反駁孫立成的說法：“不可，協會是用來監視魔法師的，不管是咱們還是賈方他自己，都是沒有資格申請退會的。”

  孫立成嗬嗬一笑：“嘿嘿，丁會長，我們可以直接把他扭送給魔法司啊。”

  除去‘身負一官半職、對魔法司的【審判所】有些了解’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覺得孫立成這手段有點太凶了。

  一時間，竊竊私語聲就響起來了——

  “這是要把賈方往死裏逼啊……”

  “是啊，審判所可不是誰都能挺的下來的。”

  “哦？那是什麽？”

  “什麽，你不知道？審判所啊……balabala……”

  ‘盜竊貴重魔法道具’，這在魔法司那邊可是重罪，而審判所的手段更是殘忍的令人聞風喪膽。

  到底有多殘忍呢？

  不知道，隻是聽說……就很殘忍。

  魔法司還因為這種不良風評，多次對外進行宣傳，‘審判所隻是個執行機構，對魔法師的懲罰也以勞動改造為主，請大家不信謠、不傳謠’。

  ‘官方解釋’從來是謠言最好的養料，在魔法司一次次的解釋之後，一些甚至都不存在的‘酷刑魔法’就這麽流傳開了。魔法司又不能以強硬的方式對言論進行鎮壓，那樣無疑會起到反作用，隻得加強對囚犯的素質教育，希望他們刑滿釋放之後，能多對外宣傳點好的。

  這幫囚犯剛剛被放出來的時候，也都對審判所的關押設施和手段進行了積極地宣傳。

  但，沒人信啊……

  別人的反應通常是：“所有人都說審判所裏用鑽心咒，就你一個人說這世界上沒有鑽心咒，那你肯定是假的，還說進過審判所，我呸。”

  改過自新的囚犯們隻得再次適應社會，強行用充滿謊話的閑談與人們打成一片。甚至有些法師在服刑期間崴個腳，出去都得說是被打折的。

  那孫立成就這麽希望賈方被送進去麽？

  他確實希望。但他自己也知道，那並不現實，就算高良不護賈方，高德也得出麵。把賈方搞進魔法司審判所，那是不可能的。

  他想做的隻不過是殺殺高良的麵子，同時也是讓賈方明白明白——他們這種‘小輩’，隻配在後邊幫腔，還不配跟分會長這個級別的大佬剛正麵。

  高良此時都站起來了：“好你個孫立成啊……”

  他話還沒說，就被孫立成打斷，此時的孫立成表情頗為惱火、聲音也提高了幾十個分貝：“高分會長！我說的都是事實，但從剛才開始你就對這賈方多有包庇，難道是礙於你兒子的關係？難道你打算在協會裏拉幫結派搞小圈子？”

  高良愣了：“我去？你還要不要臉了，你身後帶著那老一大幫子人，你跟我說拉幫結派？”

  “高分會長，自打我學空間魔法以來，你就一直針對於我，並非我不想拿出來交給組織、交給大家，如果你因為這就……”

  “放NMD的狗*******看著二人就要將‘邏輯互懟’推向‘互接老底’，丁一有點拿不住了，不過還沒等到他發作，賈方就站起來了……

  “害~高分會長，孫分會長，二位不用這麽大動幹戈嘛~”

  一時間，全場寂靜。一來是真想知道賈方到底想說什麽，二來是因為賈方這個囂張的態度，讓他們更加想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

  “何必嘛，咱法製界，講究這麽一句話——誰主張誰舉證，你們說我偷了，證據呐~”

  說這話的時候，囂張的全身都塊抖起來了。

  諸位，看過柯南的人都知道，‘你有證據嗎！’這句話，通常是凶手才會說的。而且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通常都認為自己的作案手法天衣無縫，對方根本拿不到證據。

  所以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認為‘賈方真偷了，而且還藏到了一個別人都找不到、就算找得到也可以輕易洗脫幹係的地方’。

  連孫立成都開始懷疑了，心說‘啊？他真偷啦？’回頭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出主意的婁守複。

  婁守複同樣滿臉疑惑。

  孫立成又思考了兩秒，覺得賈方之所有有此作為，肯定是因為不清楚他的空間法術‘蟲洞’。

  那這事情就好辦了，既然對方如此配合，那按照原定計劃一步一步走下去即可：“證據，肯定是有的，婁守複當時看見你將增幅石放在身上，現在肯定還沒來得及轉移，隻要搜身……”

  “可以。”賈方先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而後說出了自己的擔心：“但是，搜身是搜身，萬一你說我把增幅石藏在菊花裏，我還得讓你……”

  “可以了！”孫立成趕緊製止賈方：“婁守複，他將那個增幅石放在哪個口袋中了？”

  “右側上衣口袋。”

  “賈方，聽見了沒？這回沒話說了吧？”

  賈方把雙手舉起、挺起胸膛：“既然你這麽想那啥，那就！來吧！”

  ？？？

  我想幹什麽了？你不要這麽讓人誤解好不好？

  “哎，人證在此，你可不要繼續妖言惑眾了啊！現在我過去把物證搜出來，看你還如何抵賴！”

  說著話孫立成就朝賈方走來了。

  “且慢！”賈方此時又把手撂下來了。

  “又怎麽了？”

  “你一個魔法師，翻我兜的時候，分分鍾可以往我兜裏順進一個東西去啊，你來翻肯定不合適吧。”

  “我是魔法師，不是魔術師……行吧，那讓誰來翻，你在大廳裏隨便選一個吧。”

  賈方擺了擺手：“這樣，我自己把口袋翻出來……”

  “不行！你懷疑我，我也懷疑你。”

  “那……”賈方摸著下巴。

  這事無解了，整個宴會廳，全都是法師，選一個賈方這邊的人來摸兜，孫立成肯定就不願意；選孫立成那邊的人，賈方估計又會有異議。

  選個中立人士，那這倆人肯定都不放心……

  萬幸，賈方對孫立成提出質疑，純粹是因為想調戲調戲對方，所以假裝思考一會之後，便一副吃虧的表情：“唉！那就沒辦法了，孫分會長親自來搜吧。”

  “恩？那好，你放心吧，我孫某自然不會用那種‘往兜裏順’的掉價手段。”

  孫立成再次朝賈方走去，沒想到……

  “且慢！”

  “你又怎麽了？？”孫立成可是有點不耐煩了。

  “你把上衣都脫了。”

  “我？？？”

  “你把上衣都脫了，就沒辦法往我兜裏順東西了啊，反正你不脫我就不讓你搜。”

  “我！我……我堂堂分會長，你居然如此質疑我……”

  賈方用出了標誌性的叉腰蔑視瞪：“你TND都已經懷疑我了，我還不許懷疑你？”

  高良在後邊笑的都不行啦，最近這麽些年，他可少有這麽氣順的時候，笑完之後他才說道：“沒錯！想查，脫衣服！”

  丁一老早就覺得自己應該站出來，但事情的發展實在是過於迅猛，他根本就插不上話。

  “好！”沒想到孫立成居然答應了下來，然後一指身後的婁守複：“你去！脫！”

  “啊？”婁守複一把年紀，對這種‘年輕人喜聞樂見的運動’不太擅長、也不太理解：“孫副會長，您……”

  “廢什麽話！‘你’送的東西被偷了，‘你’親眼看見了，此時你不去搜，誰去搜？快去！”

  “我……”婁守複沒法反駁，一來是孫立成是他的大腿，二來是因為，孫的這些話……沒毛病——‘你出的主意，現在碰上事了，你不上誰上？’

  這可正中了賈方的下懷，那表情，當時就浪起來了：“快脫呀~老婁~你倒是脫啊。”

  不得不說，此時的賈方，就缺一個手絹和一把瓜子。

  丁一眼看事情已經快要控製不住了，但投資方的老板好像玩的還很開心，一時間進退兩難。

  那婁守複眼睛左右瞟了兩輪，似是在思考什麽，然後眉頭一皺，下定決心：“脫就脫！想用這種低級的方法洗脫罪名？我今天就犧牲自我，來揭發你的罪行。”

  別看婁守複現在文質彬彬、西裝革履，但他畢竟是混江湖出身的，痞氣很重，當即就把上衣給脫了，然後卷起襯衣就要開搜。

  “哎~”賈方又開口了：“襯衣也得脫啊~”

  孫立成剛要說點啥，婁守複就把自己的大腿給製止了，看樣子有點上頭。他二話沒說又把襯衣扯掉，而後還脫掉了畫著海綿寶寶的跨欄背心。

  “可以了？”

  “來吧！”賈方再次張開雙臂，挺起胸膛。

  婁守複幾步走到賈方身邊，伸手就朝口袋中掏去。

  手入口袋的瞬間，他還滿臉獰笑，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而後是疑惑，手在賈方兜裏亂摸起來。

  直到賈方被摸的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他才把手抽出來，退回孫立成的身邊：“沒……沒有。”

  “沒有？”

  孫立成有點納悶，他為了防止賈方耍詐，特意在婁守複的手伸進去的一瞬間，將增幅石扔進口袋的，怎麽會沒有呢？

  當然是在扔的過程中，就被賈方轉移到自己的儲物空間去了。

  賈方空間魔法有多強大家是了解的，孫立成這一行為，無異於‘班門弄斧，孫門拱火，黃門弄屎’。

  但孫立成並不想放棄，他的身上又十幾塊增幅石，足夠嫁禍十幾次了：“咳咳……可能是剛才被他轉移到別的口袋裏了，你先別穿衣服，再去別的口袋查查。”

  婁守複再去，

  孫立成再投石，

  賈方再發出奇怪的聲音。

  還是沒有……

  誣陷不成，增幅石可就已經丟了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