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一瞬間就想明白了賈方的用意，炒。

  前有神棍德帶著MT壟斷亞麻布市場，今有賈方帶著有容仨人炒寶石。

  不同的是，前者的行為沒成功，而後者的行為……還處在路上，成與不成，暫時還不好說。

  ‘炒五級寶石’這個事情，現在正處在最合適的階段。這個階段，是五級寶石需求量最大的階段，而且這個需求將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但‘五級寶石’這個東西本身卻不太適合投資，因為……完全無法保值。

  五級寶石的‘需求量’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但影響一件商品價格的不隻有需求，還有供應。

  這玩意的供應量可是持續的。

  趙四有意稍微勸勸賈方，以免對方失敗以後把責任怪到他的頭上，但他不能用上麵所說的這個理由。

  因為這理由無懈可擊，若是講出來，賈方可能就聽了……趙四想的是推脫責任，但寶石他還是想趁早賣出去，賣的越早、價格越高。

  所以他找到了另外一個理由：“賈方兄弟，這寶石，你打算壟斷？”

  “額……是。”

  “但這裏可有一節啊，這寶石，不止我們憤怒這幾家有，光明和暗精靈那邊……”

  話還沒說完，不遠處一聲輕呼打斷了他：“賈方兄弟，來得這麽早啊！”

  眾人抬眼一看，九陽豆漿機。

  趙四的話就被憋回去了，‘嘶，這賈方難道真打算收購全遊戲的五級寶石？那暗精靈的幻海……’

  還真讓他猜著了，豆漿機還沒走到麵前呢，幻海就來了。

  剛來的這二人同樣帶著數個閃閃發亮的手下，這幾個手下的作用與桃園精英小分隊一樣，為了證明兩位會長‘是真的’。

  三個會長一見麵，心裏都是一沉，他們不清楚賈方是不是真想收全遊戲的五級寶石，但他們清楚，賣方數量增加，一定會造成價格的下降。

  四人見麵，那寒暄就更複雜且虛假啦，沒酒沒菜都堅持了15分鍾，最終還是賈方打斷了這些無意義的對話：

  “三位老大，五級和雙屬性，25塊錢一個寶石，可否？”

  這價格一出口，豆漿機和幻海都是一驚，怎麽呢？

  高了。

  一來賈方要的數量指定不小，二來現在是買方市場，多方供貨，三來嘛，之前他們劃分領地的時候可就已經說好了，亡靈勢力人少，分配得太多也刷不過來，幹脆就由十大公會主刷，然後‘低價’賣給賈方。

  當然了，會長們當時也都沒當回事，想著事後賈方要真的拿這話卡他們，他們就看在‘交情’上給他便宜個一毛兩毛的。

  有了這三個原因（主要是前兩條）擺在眼前，25塊錢真是不低了。

  現在市麵上的價格，說是27到30塊，但實際上這都是賣家展板的價格，隻有急用的買家才會買27塊錢的寶石，正買家都是在叫賣中尋求25和26的機會。

  更何況直接用現金交易還要被平台薅掉5%的手續費，27塊錢的5%就已經是1.35了，刨出去之後，拿到手裏的也就不到26。人家賈方可是答應了先錢，自然就沒必要走平台。

  豆漿機和幻海倆人都是眉開眼笑，下一秒就要答應下來了，結果趙四站出來搞事情了：

  “賈方兄弟，我覺得不妥，若是隻滿足你們四位的需求，25塊錢不低了，但你要是想把我們手裏的貨收光，那25……”

  話還未完，他就停了下來，意思到了就得了。

  此時豆漿機和幻海也都明白過來，一臉震驚，顯然剛才他們倆都沒想到，居然有人膽子大到炒這種量產的玩意。

  趙四一說話，他們倆也開始在心裏琢磨起來了。

  25塊錢，對買家來說也不算低，但對壟斷商來說，還有掙錢的餘地。

  隻要對壟斷商來說還有掙錢的餘地，那供貨商就可以稍微得寸進尺。

  壟斷商隻有一家，供貨商也並不多、才三家。雙方的位置一下就從‘買賣’，變成了‘合作分成’。

  甚至他們仨如果有足夠的魄力，那幹脆拋下賈方，自己壟斷市場就好了。之前他們三方都是競爭關係，所以才導致寶石降到27，如果三方合作，不顧銷量，一心提價，提到35也不是問題。

  正在三人分別胡思亂想之時，賈方開口了：

  “哦，那我就不收你的了，豆漿機會長和幻海會長你倆賣嗎？”

  他們仨人若是合作關係，這事還能再挺一挺，但很不幸，他們仨是純粹的敵對關係，且分別對另外兩位會長的智商皆很不信任，導致賈方這話一出，仨人全萎了。

  這個數額在遊戲裏算是一筆巨大的生意了，通常這種大生意所消耗的時間都會很長，但這次，‘一方強勢而另一方弱勢’、‘強勢的一方做出巨大讓步——25塊錢+先給錢’這兩條因素，導致買賣隻用了不到十分鍾，就基本敲定了一切細節。

  隻有一點瑕疵，豆漿機有些尷尬：“這……不好意思啊賈方兄弟，你要是收‘全光明所有公會’的寶石，我還真做不了主。”

  “哦？豆漿機會長莫非是覺得價格……”

  “不不不，這價格我很滿意，不僅我，我們整個公會都很滿意，關鍵是……光明這邊寶石最多的並不是我們九陽，而是龍神，龍神一家手裏的五級寶石，比我們剩下三家所持有的寶石還多……”

  “哦？”賈方有些奇怪，龍神雖說不弱，但跟九陽也差著事呢，怎麽突然就翻身做主當老大了呢？

  但這些都是他們的家務事，賈方不感興趣，他仔細思考了一下，然後道：

  “那你幫我問問他，這個價格，賣不賣。”

  豆漿機這人精明的很，這問題他一早就發給胃炎了，但胃炎那邊卻遲遲不回話，他才不得不跟賈方說出了實情。

  “好，那我去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啊。”說罷就朝主城後牆走去。

  看到這種情況，幻海的眼珠也轉了起來……

  咱們之前可是提過，龍神和幽遊兩家公會把持著一半以上的五級寶石，如果有誰說胃炎和幻海沒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連我都不信。

  豆漿機過去沒多久，回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不用他開口賈方也知道事情有變，但還是問了一句：“豆漿機會長，如何？”

  豆漿機：“這……胃炎會長的意思是，賣，他是很願意賣，但是得27塊錢一塊。”

  “哦？”

  就在賈方摸著下巴思考的時候，幻海居然也道：“賈方兄弟，我們幽遊，也加到27。”

  ……

  當一個人手握90%的商品時，這件商品的價格自然就由他而定，在‘任何’製度下都是如此。

  比如說一個月上百的話費。

  比如說你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的、、從沒買過的、貨到付款的‘商品’。

  當一個人手握40%的商品時，可就要看情況了。如果剩下那60%都是散戶，價格還是他定。但如果剩下60%也是個寡頭，那這價格可就得商量了。

  前提是得有商量的餘地。

  賈方‘有多少要多少’的這個行為，肯定是奔著第一種情況去的。但幽遊和龍神反應給賈方帶來了第一個難題。

  賈方攆了攆自己的指甲縫，麵色有些不太開心：“趙四會長不如把胃炎會長叫過來，一起討論。”

  豆漿機點頭稱是，然後低頭進行私聊，結果還沒過十秒鍾，臉色更加尷尬，甚至有點惱怒。

  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

  “胃炎會長有點太過分了，他說27塊錢一口價，他本人就不來了，如果可以，就直接交易。”

  賈方扭臉看了看幻海，幻海也點頭表示就是這個價。

  賈方裝模作樣地想了大概兩分鍾，然後才道：“可以，27就27。”

  豆漿機一聽這話，麵色立即不自然起來，但他還沒說話，賈方已經搶答了：“趙四會長放心，全都是27。”

  “那怎麽好意思嘛~那我先跟胃炎會長說一聲。”

  豆漿機心裏美滋滋，沒得罪人，還把價格提上去了。

  趙四心裏更美啊，他啥也沒幹，價格就上去了。‘以前隻聽說過躺著也中槍，我這算是躺著也掙錢了吧~哈哈哈哈……恩？’

  但這倆人才高興了十幾秒，豆漿機的麵色就垮了。他並不說話，依舊在與胃炎進行私聊，又聊了足足五分鍾之後，他才再度抬起頭來：“賈方兄弟，胃炎提到……30塊了。這事我不跟了，我們的寶石就25塊賣，賈方兄弟跟他私聊去吧，我丟不起這人了。”

  趙四心裏苦啊，剛剛躺賺的幾萬塊錢，現在由於豆漿機這兩句話，又躺沒了。

  不過這事已經算是賈方和龍神之間的較勁了，他肯定不會為了幾萬丟了幾十萬，遂跟著道：“我們憤怒這邊不用商量，我全權代理了！我們也降回25塊錢。”

  您別看趙四這話說得很給勁，其實沒啥營養，一開始他們的定價就是25塊錢，這價格是憤怒五大公會共同商量好的價格。如今依舊是25，他當然不用商量。

  賈方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倆別急：“二位會長稍安勿躁啊，這事還得問問……”他轉頭看向幻海：“幻海會長的意思。”

  幻海此時還低著頭，也不知道是在交流還是在思考，聽見賈方點他，抬頭說了句‘稍等’就再次把頭低下了。

  剩下三人也不著急，在旁邊席地而坐聊起了家常。賈方從寶庫裏拿出了遊戲中非常罕見、但亡靈漁村產量很大的龍蝦，遞給了左手……

  十幾分鍾之後，幻海才深深呼出一口氣，望天三秒，而後說道：“賈方兄弟，幽遊，也漲到30塊。”

  ……

  沉默……

  而且看這個態勢，沉默很可能會持續很長時間，萬幸，左手咬噴撒尿牛丸滋了持槍蘿莉一臉，後者開紅就幹，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

  賈方搖了搖頭，好像是在表示拒絕，也好像是在惋惜什麽：“不行，不行，趙四會長，豆漿機會長，你們兩家，27一塊，我都要了，什麽時候能交貨？”

  這兩位會長麵麵相覷，為了避免之後的麻煩，他們跟賈方再次確認了一遍：“賈方兄弟，你可想好了，我們賣了之後，錢就算到公會資金裏了，到時候可就……”

  “沒問題，”他還是那句話：“什麽時候交貨？”

  “額……十分鍾足矣。”二人給出的時間一致，這交貨太簡單了，隻要賈方錢到帳，他們一個回城+隊招，貨就過來了。

  隻不過再三清點寶石花了點時間，期間，幻海略微表達了歉意，帶人先行離開。

  等他們離開之後，賈方才一拍大腿：“嘖，剛才應該送他們一程的。”

  他這話的意思，就真是字麵意思，買賣不成仁義在，就這麽坐著看人家走確實不大合適。但他那話傳道趙四和豆漿機耳朵裏，那就變成了——嘖，剛才應該直接把他們弄死。

  雙方算完之後，一共是400多萬。

  ‘這可是400多萬啊……’在場的所有人，除了賈方之外，都這麽在心裏感歎。

  ‘寶石’這種道具並非【異界】首創，以前也有不少遊戲裏有類似的道具。不管這些道具是刷怪刷出來的、還是挖寶挖出來的，大公會手裏的資源總會更多。所以在以前的遊戲中，十大公會手握價值幾十甚至上百萬的道具，這種情況並不罕見。

  但賣東西可就沒這麽快了，時間一長，道具的產出增加、遊戲瀕臨倒閉，道具的價格會以極快的速度下滑。因此，十大公會手握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真金白銀，這種情況從來沒發生過。

  這種總額400多萬的交易，饒是他們這幫玩家見多識廣，也從未在遊戲裏親眼瞧見過。

  不要說瞧見，連聽都沒聽說過。

  甚至會長都想卷錢跑路了。

  萬幸，賈方是把錢分別匯到八家公會的賬戶裏，拿的最多的桃園公會也‘才’拿了50萬。而且這些賬戶也都是公用賬戶，17位密碼分別掌握在17個公會高管手中，若是這17個掌鑰人集體跑路，那一個人也就拿兩萬……還不如他們的遊戲賬號值錢。

  大概就是因此，直到交易最後，也沒聽說哪個公會的高管集體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