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季當著兩個女兒的麵，也不藏著掖著，“那個胖婦人不同意，還卷走了那麽多的銀子，害人不淺。”

  林碧眼珠子轉了轉，“那……您將來打算怎麽辦？”

  “我有你們兩個女兒，當然是你們養著我，否則還能怎麽辦？靖陽城的老宅，你們想賣，隻管去賣，以後我也不回去了，聽說你們二人在京都城外都有不少的別院，挑一處給我，以後每月再給一千兩銀子的花銷，是每人給一千兩，再尋些妥帖的仆人，也就這麽多了。”林之季說的理所當然，好像本來就該這麽做。

  這回林碧的表情都差不多，跟見了鬼似的。

  一個月一千兩銀子，親爹可真敢說。

  見她們二人都不說話，林之季有點生氣，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擱，“怎麽？隻是讓你們一個月給些銀子，你們又不是沒有，一千兩對於你們來說，也算不得什麽，我養你們長這麽大，難不成不配有這些銀子養老嗎？”

  林碧擱心裏算了算，一個月一千兩，一年就是一萬多，瞧這老頭的身體，再活個十年二十年，也不是什麽難事，那得多少銀子啊！

  林碧動了動屁股，偷偷去看林瓏，想讓她說點什麽。

  可是……

  林之季搓著手，心裏著急，麵上卻也不能顯現什麽。

  兩個女兒要是不給他銀子，讓他養老，他就得回靖陽城，過著朝不保夕的苦日子。

  那是萬萬不行的，他已經習慣了吃酒看戲的生活，絕對沒辦法清心寡欲。

  林瓏放下茶碗，總算打算理會他了。

  “爹爹，您為官半生，也沒為百姓做些什麽，現在沒了官做，倒不如修生養性，清心寡欲的頤養天年，大悲寺就是個不錯的地方，在山崖邊，種種菜，念念佛經，再回想一下自己的前半生，有沒有做過惡事，這不是挺好的嗎？紅塵太複雜，不適合您。”

  林碧也趕緊道：“就是就是，您都這把年紀了，保重身體最要緊，再說您就一個人，一個月哪花得了那麽多的銀子，再說……再說給您養老送終也不是我們的事兒，對吧？”

  林之季氣的吹胡子瞪眼，“你們兩個真是好啊！真是我養出來的好女兒！”

  他先看著林瓏，手指著她，斥責道：“你莫不是還要我出家做和尚？老夫忙碌半生，做官也有十幾年，你怎知我不是好官？即便沒有清廉如水，那也是兢兢業業的，每日起早貪黑，至少，沒有昧著良心做過傷天害理的事！還有你！”

  他又指著林碧，“為父一個月找你要一千兩你都嫌多，當初你母親嫁到林家，能有多少體己銀子，還不是我給的，你成婚之時，嫁妝誰出的？現在你日子過好了，卻不肯給父親養老，這算什麽道理？”

  “再說長棟，你們二人現在還敢提他？長棟現在弄哪去了？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麽沒了，我連最後一麵也沒見到，反正不管怎麽說，長棟是在京都沒的，你們就得負責。”

  林瓏明白了，這位父親就是來打秋風，順便再訛她們銀子。

  雖說銀子什麽的，她並不在意，可若是就這麽給他，誰心裏能過？

  林瓏坐著，悶不吭聲。

  林碧也是裝聾作啞，她不能真的拂袖離去，否則給人知道了，還不定怎麽說她不孝呢！

  就在父女三人僵持的時候，聶劍英領著謝如韻來了。

  崔管家把人領到門口，便進去通報。

  即便沒有進去，站在門口也能瞧見裏麵的人。

  謝如韻的眼睛一向隻看男人，她看見林之季了。

  這位中年大叔，長相絕對不俗，身材瘦弱，卻別有一股子孱弱的味道。

  身上那股子書卷文雅的氣質，多少也還是在的。

  再瞧他身上穿的，手上戴著的扳指，應該都挺貴的。

  謝如韻眼睛一下就亮了，她蠻喜歡這位大叔的。

  林之季原本氣的在原地亂轉，無意中也瞧見站在門口的兩人，跟謝如韻一樣，他也注意到美人。

  謝如韻見他看過來，害羞帶臊的用帕子掩住半張臉。

  兩人就屬於王八看綠豆，差不多也是一類貨色，看對了眼。

  聶劍英對於這樣的情形，已經見怪不怪。

  他這媳婦，一直以來就不是安份的。

  見著他的麵，勾搭男人，不是頭一回，卻是最後一次，因為從今兒開始，這女人他不要了。

  “叫他們進來吧！”林瓏不會沒注意到父親的異樣，本來應該覺得有點丟人，可仔細想想，隻是這個軀體的父親，也沒什麽。

  林碧沒作聲，她都想走了，可是想到自家老爺最近忙的不見人影，她想來跟姐姐商議一下，她得去林家莊瞧瞧，再說府裏這位姨娘，可真是磨人，她想躲著點。

  林之季坐了回去，當著外人的麵，他得把身份端起來，他是祁王妃的父親，是祁王的嶽丈，可不能被人小瞧了去。

  聶劍英本來還想等著客人都走了再進來，可是謝如韻急的不行，催著他趕快進去。

  聶劍英沒法子，帶著她走了進去。

  硬著頭皮把事兒說了一遍，其實就是想讓夫人公證一下。

  林瓏心思一動，“咱這兒坐著一位曾經的官老爺，你們不如請他做證人。”

  聶劍英不明其意，卻也不得不聽命行事。

  謝如韻則是眼中含著淚，往林之季麵前走了幾步，盈盈福了下身子，“不知這位官老爺能不能為小女子做主，我跟他要和離，隻需要您畫個押便可。”

  “快快請起！”林之季趕緊上前攙扶著她起身，麵上帶著心疼之色，同時又有點不忿，這麽好看的美人，怎麽就舍得和離呢？

  不過既然是美人提的要求，他很樂意做這個公證人。

  “拿筆來！”林之季一手負在身後，挺直了腰杆，擺起了官老爺的架子。

  崔管家趕忙命人拿來筆墨，送上前。

  林之季看了眼滿麵期盼的美人，大筆一揮，寫下大名。

  他的字絕對不俗，畢竟是靠著自己真本事考的功名，又能差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