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被抓住手腕，心中一慌，“我就是看了你一眼，什麽什麽眼神，不知道你說什麽，小姐，你快救救我。”

  孫靈秀停下腳步，挺直了胸膛，硬聲道：“思晴姑娘，請你放開她，都是奴才，都是下等人，你何苦為難她。”

  徐貴聽不下去了，譏諷道：“喲！您這是真把自個兒當成主子了？同為奴才，我們思晴姐姐也比你高上好幾個位置，你算個什麽，你這婢女，給我們思晴姐姐提鞋都不配！”

  孫靈秀氣的大口大口喘氣，本來還算清秀水靈的麵容，現在看上去，著實有點猙獰，“你放肆！”

  “都在這兒吵什麽，不像話，規矩都學哪去了！”崔伯站出來，神色嚴厲，“孫姑娘，主子在裏麵等你。”

  崔伯短短一句話，就把位置給她擺出來了。

  主子！奴才！

  孫靈秀知道自己被羞辱了，藏在袖子裏的手，攥緊緊的，手心都要被劃破了。

  原來被人羞辱，是這樣的感覺。

  可惜她忘了，身處最底層的出身，打她落地時開始，就注定要承受這樣的對待。

  說殘忍也好，說不公也罷。

  這世上又有多少事，是真的公平。

  公平二字，是最可笑的。

  孫靈秀進去時，林瓏跟周誌霖不知在說什麽，氣氛很好，兩人有說有笑。

  孫靈秀瞧著林瓏，眼中滔天的嫉妒差點溢出來，她趕緊低頭，險險的掩飾了過去，“見過王妃，大少爺！”

  林瓏收起笑容，跟周誌霖交換了個眼神，“坐著說話吧！你身子也不方便，可別累著了。”

  孫靈秀很驚訝，不太敢相信這位眼高於頂，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祁王妃，會對她這麽好。

  芍藥跟進來，低著頭扶她坐下，厚重的留海遮住她的眼睛，所以別人看不到她眼中的嫉恨。

  林瓏又吩咐人給她端來一碗奶羹，“雖然你剛剛吃過飯，但是孕婦多喝些奶製品，可以補鈣，對孩子也好。”

  思晴端著托盤進來，同樣冷著一張臉，把碗盅放在她身邊的方桌上。

  掀開蓋子，撲麵而來的奶香，惹人垂涎。

  但孫靈秀遲遲不動手，隻是低著頭，兩隻手絞著帕子。

  林瓏麵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你是怕我下藥？”

  孫靈秀慌忙抬起頭，“不，不是，剛才晚飯吃的有點多，現在還吃不下。”

  她有點恨自己的無能，明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明明一遍遍的給自己打氣，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沒什麽大不了，她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女人罷了。

  可現在還是被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弄的緊張萬分。

  “哦！原來是晚飯吃多了，既然不想吃，那就撤下去吧！咱們來談談正事，大哥，你先出去，女人之間的談話，你還是不要聽了。”

  “好！說完了雜事，你也早點休息。”周誌霖起身，看也不看孫靈秀，負手離去。

  孫靈秀卻因為他的那句雜事，刺的心口疼。

  林瓏抬眸看了看她，“說吧！你是怎麽懷上的！”

  “啊？”還以為會直接處置她呢，沒想到會問這樣的問題，這叫她怎麽回答。

  芍藥見她沉默，噘著嘴抬起頭直視林瓏，快速著說道：“回王妃的話，許是我家小姐藥喝的多了，失了藥性，不得已才懷上的，她也不是有意要讓府裏為難，請您看在孩子的份上，莫要怪罪她。”

  林瓏涼涼的一眼掃過去，“我有讓你說話嗎？這裏有你說話的份？”

  芍藥眼眶一紅，委屈的就要哭出來。

  彩霞冷冷的走進來，她剛剛哄睡了小主子，才趕過來，便見主子發火的話，“真是沒規矩，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家夫人又是什麽身份，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麽跟我們夫人說話？滾出去跪著！”

  芍藥真的哭了，眼淚嘩嘩的流，拽著孫靈秀的袖子，想找她求救，但孫靈秀又不傻不癡，怎會聽不出他們的話外音。

  於是，她也板起臉，訓斥道：“王妃說的話，你沒聽見是嗎？到院子裏跪著，什麽時候王妃消氣了，你才能站起來！”

  林瓏挑眉，看來這女人還挺聰明的，並不像表麵看上去的那樣善良膽小。

  芍藥很失望，卻也知道自己太渺小，渺小連隻螞蟻都不如。

  她跪到院子裏，遭受各種異樣的眼光，她覺得很丟人，很羞恥，很憤怒。

  可對於周家這樣的世家大族來說，府裏的下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處罰下人這種事，沒啥新鮮的，不過就是好奇她被處罰的原因罷了。

  唯一的依仗走了，孫靈秀越加的不安，手裏的帕子都要被他戳爛了。

  林瓏沉聲道：“你現在可以說了，還是剛才的問題我要你親口回答！”

  孫靈秀心髒狠狠的抖了幾下，這樣的語氣跟剛才又不一樣了，“就是……就是在芍藥說的那樣，藥失效了，具體是怎麽回事，我，我也不清楚。”懷都懷上了，還能查出什麽？

  “是嗎？那藥可不會輕易失效，在周家傳了多少年，京都很多官宦人家也用這個避免麻煩，聽到藥被換掉的，也聽過藥被偷偷倒掉的事，卻沒聽誰說過，避子藥失效了，你是覺得我們好騙？還是覺得別人都是傻子？”

  看著孫靈秀蒼白顫抖的樣子，林瓏心裏歎息，“若你實話實說，本來我可以寬容一點，至少你還是個誠實的人，可你不是，你說謊，是想推卸自己的責任對嗎？”

  孫靈秀更慌張了，腦子嗡嗡的，她嘴巴張了張，目光帶著幾分祈求的看著她，卻說不出一個字。

  “我們家的人，都是很寬容的，也沒那麽狠心，但事關家族名聲，有些事還是得做，不得不做。”她強調又強調。

  孫靈秀噗通一聲跪下了，“大小姐，夫人，王妃！奴婢求求您，看在咱們都是母親的份上，您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發誓，這個孩子生下來，我自己帶，絕不會給府裏惹麻煩，也不會跑來爭寵，我一定安份守己。”

  她舉起手，搞的真發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