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瞟他一眼，“既是逃了，也是元氣大傷，一時半會不會再來，倒是這城裏，恐怕還有他的眼線，得盡快找出來才好，否則終歸是個隱患。”

  “依姑娘看，是在軍中還是在百姓中？”顧全現在有些信她了。

  “隻怕是都有。”

  顧全低頭，“那就難辦了，城中的百姓雖說逃走了不少，卻也還有幾千人之多，至於軍中，那就更多了。”

  林瓏眼珠子一轉，附在他耳邊一陣小聲低語。

  顧全聽著聽著，眼睛亮了，這個辦法好，既然他們不出來，那就逼的他們不得不出來。

  這邊的事兒了結，她也該回去了。

  顧全認真道：“您身份貴重，小的送您回去，殿下醒來之前您就不要再出來了，萬一……”

  後麵的話他沒敢說，萬一狗急跳牆，尋到她身上，可就不妙了。

  林瓏點頭，跟著他回原先的醫館。

  李彥守著院門，早急的不得了，一是怕城破，二是怕她有事。

  就在剛剛，殿下醒來片刻，一睜眼就問林姑娘去哪了。

  李彥自然不敢說實話，要是讓殿下知道了，怕是怎麽都不肯睡安穩的，隻得含含糊糊的說姑娘要出去買東西，片刻就回來了。

  也不知殿下信了沒，但是想想殿下瞧他的眼神，真是叫他後背發涼。

  林瓏走進屋裏，抬頭就看見李彥像看見救星似的眼神，“您可回來了，剛才殿下醒了。”說著，把剛才殿下問的話，全盤跟她說了。

  林瓏倒是沒想別的，隻是高興，“醒了就好，你快去問紀大夫，能不能給他進些食。”

  “師父吩咐過了，自是可以，不過隻能吃些清粥，灶房那邊熬了粟米粥，您看……”

  “快些端些來，我喂他吃了。”林瓏現在一心就想著讓他安穩的度過去，喝藥固然好，可若身體沒了營養，恢複的也是慢。

  不多時，灶房的婆子便端了個小爐，爐上溫著熬煮軟爛的小米粥，這會吃了正好。

  林瓏不要她在這裏伺候，隻讓她到外麵候著。

  她會小碗裝了半碗，吹涼了送到他嘴邊。

  想著他剛剛也醒了，這會說不定能喂進去，卻不想，這家夥仍然緊閉著嘴，死活就是不張。

  “你……你莫不是還要我用嘴巴喂？”林瓏有些好氣又好笑，她就不信這廝意誌力這麽差，真的還處在深度昏迷階段，騙鬼呢！

  躺著的人沒動，隻不過微微跳了一下的睫毛還是泄露了什麽。

  林瓏攪著碗裏的粥，遲疑了好一會，久到榻上的人以為沒戲了，正打算睜開眼，忽覺唇上一暖，那種暖，一直服帖到心上，把他僅存那點意誌都給軟化了。

  活了二十幾年，顧霆玉頭一回感覺到什麽是銷魂蝕骨，飄飄的，他忽然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

  林瓏喂了一口粥，抬頭瞧他，雖然他皮膚也挺黑，卻是能隱約瞧見黑裏透著的一點紅。

  “這回是醒了吧？再不醒我可走了哦！”

  顧霆玉也知道裝不下去了，勉強睜開眼，入眼的就是一張仿若綻放桃花般好看的臉蛋。

  此刻她離的真近，近到他能嗅到她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還有粉嫩的唇瓣，即便這會沒碰在一處，那樣軟到心坎上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的。

  “既是醒了，就自己吃。”林瓏白他一眼，許是剛才的相觸，這會她這白眼不自主的便多了幾分親昵曖昧。

  顧霆玉瞧著她，眼睛都不帶錯一下，倒是肯自己吃粥了，也隻是機械的吃著，她喂一口，他便吃一口。

  至於這粥是什麽味道，他也沒嚐出來。

  喂下半碗粥，林瓏才停了手，“還用嗎？”

  顧霆玉搖搖頭，眼睛卻不錯一下的瞧著她。

  林瓏被他瞧的有些不自在，“你總盯著我做啥？難不成我臉上長了麻子？”這是說笑話，若是不說點什麽，感覺氣氛怪怪的。

  顧霆玉想是沒力氣說話，隻用一雙飽含萬般柔情的眼兒看著她。

  林瓏拿了帕子給他擦嘴，“剛藥也喝了，粥也用了，待會紀大夫便來換藥。”說著，她便要起身。

  剛欠了個身，手就被拉住了。

  “別走！”

  “呃……我也沒走啊！就是得把東西送出去。”

  “讓他們進來收拾！”顧霆玉不管那些，現在就是離不得她。

  林瓏被他弄了個大紅臉，真是羞死人了，尤其是瞧見進來的兩個婆子，看她的時候，臉上帶著的那種笑容，真是想忽略都難。

  顧霆玉畢竟剛醒來，精神也不咋地，不過一會便撐不住了要睡去。

  卻又不放心她，“外麵亂，不要隨意走動，若真要出去，讓顧全跟著。”

  “我知道，你快些睡吧！”林瓏替他掖好了被子。

  她以為顧霆玉睡著了，正要站起來，不防又被他抓住手，“記得你曾說過，隻要我醒來，便有事要與我說，是何事？”

  “呃……”林瓏為難了，若此刻他昏睡著，或許還能說，可他這會大睜著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瞧著她，讓她怎麽說？

  她不說，顧霆玉便以為先前的話是哄她的，便玩笑道：“還以為真被紀老頭胡說中，罷了，你來了，小寶兒在家中可有人看顧？”

  “他，他挺好，我把人都留在莊子上了，一堆人看著呢！那個……你覺不覺得小寶兒跟你長的很像？”

  “像？是挺像，看過的人都說他與我似親父子，若他真是我兒子就好了。”這語氣似感歎似遺憾。

  林瓏本一心聽著，可這聽著聽著就發現不對，再一抬頭，嚇了一跳，趕忙去試探他的額頭，“你……你發熱了。”

  豈止是普普通通的發熱，簡直燙的跟快熟似的。

  顧霆玉顯然已沒了意識，瞧著她的時候，眼神都是眯著的。

  他這熱來的又凶又猛，還道他挺過來了，想不到這會竟又凶險了。

  林瓏趕忙去找來紀大夫，老頭也不意外，畢竟他的失血過多，傷口創麵又大，發熱也是難免。

  “多備些溫水給他擦拭，老夫開些退熱的藥，隻今天能把這熱退下去，也就是了。”紀老頭唉聲歎氣，自來這發熱便是最難的，草藥隻是輔助，能不能撐過去，有一半都得看他的意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