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真是凶險
作者:
煙寶兒 更新:2020-10-19 11:46 字數:2176
因為有雪,即便天黑了也不會黑到伸手不見五指,中途隻停下喝水吃點東西,換了馬,等到了地方時,她已快凍僵了。
顧全在馬車裏緩過勁,後半段有了力氣,卻也不怎麽精神。
支撐著扶了林瓏下馬,軍營中沒有婆子,韓士忠曉得要來個姑娘,便從灶房傳了兩個婆子過來,正好可以照顧這姑娘。
“林姑娘凍的不輕,你們快些燒些熱水,王婆婆,劉婆婆,你們把她扶進去。”韓士忠也沒看清她的臉,小姑娘整個身子都裹在披風裏。
兩個婆子上前扶她,林瓏卻站著未動,“我想先去瞧瞧他。”因為冷的,她說話的聲兒都是抖著的。
顧全感覺壞了,“姑娘這邊請,你們去給姑娘泡茶,再送幾個手爐,弄些熱乎的吃食。”
顧全不敢怠慢她,這位可是主子心尖上的人,若是主子醒來後,曉得他們幾個不管不顧的把人弄來,不定多心疼呢!
顧霆玉已經換了地方躺著,不在原先的醫帳中。
用參湯吊了兩日,氣色還好,血也不流了,因為有紀大夫看著,雖發了一次熱,但勝在底子好,挺過來了。
不知怎地,雖他瞧著還好,可林瓏一瞧見他躺著,緊閉著眼睛的樣子,心中一酸,竟沒忍住哭了起來。
她一向很少哭的,即便再難也能咬牙忍著,今兒也不知是怎地,就是忍不住,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顧全接過婆子遞來的溫茶水,小心的遞過去,又把湯婆子拿來,又讓人點了炭盆子。
弄好了一切,便把人都遣了出去,隻讓他們二人獨處。
林瓏此刻全身都是涼的,便也隻能抱著手爐慢慢回暖,可是一雙妙目卻沒閑著,定定看著榻上躺著的男人。
這才多久沒見,竟瘦了一圈,雙目緊閉,氣息微弱,最可怖的是,胸前插著一把漆黑的箭矢,深深嵌入傷口。
路上聽了顧全說的,這箭頭如何凶險。
即便不是學醫出身,她也明白。
這箭頭必是很難直接拔出,類似現代的登山鉤子,除非剖開傷口將其挖出。
且那箭頭必然做的十分精妙……
想到此處,她放下手爐將油燈移過來,撩開他身上的衣服,細細查看傷口的細節。
忽然,掌下的胸膛起伏了下,林瓏慌忙抬頭,就對上一雙漆黑如墨般的眼睛。
起初似乎是沒認出來她,眼有疑惑茫然,可也不過轉瞬,就認出她來,眼中的思念欣喜,還有許多瞧不出的情緒,都快溢出來了。
“你,你怎麽來了。”不是問句,是稱述,想來從心底來說,還是希望她來的。
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嚐到深刻的思念滋味。
起初還不覺得有什麽,可每過一日,思念便深了一分,到了今日他覺得心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顧全接我來的,剛到這兒,就瞧見你這樣……”林瓏是個外強內柔的性子,若是此刻顧霆玉好好的,她也不會如此,卻見不得他受傷。
顧霆玉探手過去,抓住她的手,柔軟的不可思議,倒是緩了他心上的窟窿,“無事,死不了,等紀大夫準備好了,便可拔箭,你也不用憂心,且在關中好生住幾日,待……咳咳。”
“你別說話,我既來了,一時半會便不會走,關外雖冷,卻也別有一番風景。”林瓏也沒把手抽回去,隻讓他握著,她的手已回暖,卻能感覺到從他手上傳來的溫度,似是在發燒。
紀老頭捧著工具,站在門口,遲疑著不好推門,伸腳踢了踢一邊的顧全,“你推門。”
“我不幹!”顧全腦袋搖的跟鈴鐺似的。
他又不傻,這會進去殿下怕是會恨死自己了。
紀老頭又踢了他一腳,“胡想什麽呢!你家主子現在胸口上可還插著一支箭呢!他能做什麽,難不成你還想讓那箭一直待在他身上不成?”
顧全一想也是,箭矢始終是要拔的,所以隻得硬著頭皮去推門。
門一開,就瞧見主子不滿冷厲的目光,嚇的他一哆嗦,就說這會推門不理智,紀老頭實在是陰險。
紀大夫可不管這些事,“殿下,該拔箭了。”
林瓏忙抽回手,站起身,“那……那我去外麵等著。”
“不用不用,您待在這兒就好。”
說笑呢!請她來就是為了拔箭這一刻。
顧霆玉也不想她走,卻又怕她見了血腥受不住,頗有些為難,“要不……要不你轉過臉去,片刻就好。”
林瓏點點頭,站在榻邊又深深的瞧了他好一會,“等你醒了,我有個事要告訴你。”
顧霆玉沒問是什麽事,曉得這是牽著他的話,讓他心裏有了牽掛,再凶險也能挺去。
紀大夫要了兩個人進來,韓士忠不放心,知道是要拔箭,便也跟了進來。
“你們按住他,老夫要拔箭了。”紀老頭的心也懸著,這萬一拔不好,主子的命可就沒了,主要也是離心髒太近,太凶險了。
救命的藥丸也準備妥當,拿了片人參讓他含在口裏吊氣,兩邊各站一個大漢,待會要穩住他。
雖說都知道他是硬漢,可有些反應,他自己可以控製不住。
屋子裏的緊張氣息就沒斷過,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外麵其實也是一樣,圍了一圈人,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
紀老頭握著箭,手中的刀攥了又攥。
倒是顧霆玉還有心思開玩笑,“你們都莫要緊張,本王死不了,待本王傷好了,再去親手砍了洛桑的人頭。”
紀老頭看向林瓏,“林姑娘剛才要跟殿下說什麽來著?”
林瓏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自己,愣了下,“我……”
紀老頭笑了,“莫不是要跟殿下說,孩子都有了?”
“什麽?”顧霆玉激動了,頭都仰起來了,紀老頭卻在這時動手了。
林瓏隻聽見一聲悶哼,然後便是一股子血噴了出來,她都沒來得及看清,那血便濺了她一身,是熱的。
等她擦去臉上的血時,就看見紀大夫正拿著紗布堵著顧霆玉胸口的傷口,那哪是傷口,是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