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聽的頭皮發麻，她也沒那些城府，朱六兩句話挑撥，她就信了，“不會吧！雲姨娘多得老爺寵愛，怎麽會被送走，再說……再說老爺抬我還沒多久呢，暫時還膩不了。”

  “老爺是什麽樣的人，全府上下誰不知道，你就別做白日夢了，趁早為自己多想想，才是正道。”朱六盯著她身上的首飾，眼睛裏也跟她先前一樣的貪婪目光。

  翠屏動搖了，“我能有什麽想法，一個月也就那麽些月錢，還能做什麽，不過是等著老爺賞賜。”

  朱六嘿嘿的奸笑，又靠近了她一些，“那得等到啥時候，要是老爺不喜歡你了，也不去你房裏，不用等到新夫人進門，你就得睡冷炕，倒不如趁著現在還有機會，趕緊給自己討點好處，將來也好有點銀子傍身。”

  翠屏被他說的心動，她本性也是貪財，要不然也不會做小妾，為了錢也為了讓自己過的舒服些，“你啥意思？”

  朱六附在她耳邊一陣嘀咕，翠屏聽完麵上有些為難，隻說了要回去想想。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看著荒涼的院子，以及屋子裏簡陋的擺設，僅有的幾個擺件，還是佟平從庫房拿來的，不過好像也不怎麽值錢。

  她想起老爺書房裏的東西，那些可都是好東西。

  若是按朱六說的，偷出去賣掉，豈不是跟白撿的銀子一樣。

  貪婪的想法一旦開了頭，後麵可就收不住了。

  當天夜裏，她就順走了林之季書房裏的一個瓷器小瓶，很小巧，藏在衣服裏也不容易瞧見。

  朱六在後院偏僻處等她，兩人迅速轉移了東西，次日晌午朱六就回來了，還給了她十兩銀子。

  “這麽多？”翠屏捧著白花花的銀子，眼睛都瞪圓了，喜不自勝。

  朱六嗬嗬的笑，“一共賣了十五兩，我拿五兩，這大頭當然是你的，以後咱也按這分錢。”他的意思當然是買賣不能一次就完了，反正老爺屋裏那麽多東西，少幾樣也瞧不出來。

  銀子拿在手裏，翠屏總算有了底氣，“以後有東西我就給你稍紙條，咱們還在這裏碰頭，不過你也別想糊弄我，以前聽老爺說過，那小瓷瓶，當初可是花了五十兩買的，你說，你是不是吞了？”

  朱六麵色微變，但他掩飾的很好，又嘿嘿的直笑，“瞧姐姐說的，我哪敢吞，這買跟賣咋能一樣，我是賣到當鋪去了，你也知道當鋪都是吃人不吐骨頭，他們能給十五兩，已經不錯了，咱就別計較這麽多了，今晚老爺讓你去房裏伺候，你可得多留點心。”

  兩人說定了之後，又飛快的各自離開。

  自打這日之後，林府接二連三的開始鬧賊。

  東西總是莫名其妙的不見，不光是林之季屋子裏的東西，就連雲娘跟林碧那兒也時常少東西。

  林碧被關著，聽說爹爹給自己找了夫家，是個商戶，她氣的把屋子裏的東西砸了個遍。

  雲娘這些日子憔悴了許多，顯了老態，跟林瓏回來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那日老爺又從她這兒把地契拿走了，她現在是糟心又糟糕，氣的躺炕上起不來。

  瞧見女兒又在砸東西，她眉頭皺紋都出來了，“你還發什麽脾氣，雖說鄒家是行商的，可也是家財萬貫，你嫁過去是做正妻，不吃虧，你還想咋地，難不成要去嫁個窮舉子？”

  林碧苦著臉，一屁股坐下，恨的咬牙切齒，“都是林瓏那個賤人從中搗亂，那鄒家有什麽好，一屋子的銅臭，大字都不識一個，見著個當官的，都恨不得把膝蓋跪爛了，娘，您真忍心讓女兒去受那份侮辱？”

  再有錢的商人，也隻是有幾個錢罷了。

  自古民不與官鬥，哪怕是個芝麻小官，隻要捏住了你的命門，任你有金山銀山也隻有等著被吞掉的命運。

  雲娘揉著太陽穴，頭疼的要命，“婚事已經定下了，這是你爹的主意，娘現在也是沒法子，你爹還要娶姚閣老家的女兒。”

  雲娘在這靖陽城風光了幾年，跟那些貴婦們常有來往，這裏頭的關係錯綜複雜。

  總之，她有自己的路子，打聽到那姚閣老家的女兒，是個不講理又醜又胖，嫁不出去的老丫頭。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要說女人嫁了男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隻要進了林家的門，還不是林之季說了算。

  可是偏偏林之季是個有野心的，還指望著姚閣老提攜升京官，自然就會好好對待姚小姐。

  有了男人護著，就算再潑辣再胡作非為，都沒人怪罪。

  如此一來，她這個小妾，怕是再沒好日子過了。

  跟翠屏一樣，她也開始想後路。

  林碧卻不以為然，“娘，你太多慮了，你有兒有女，就算新夫人進門又能如何？反正我不想嫁給商戶，太丟人了！”

  關鍵鄒家還住在靖陽城，城裏還有她的許多小姐妹，以後遇見了，不得被她們笑話死，丟臉死了。

  “能有好日子給你過，就不錯了，你爹隻在乎他自己，子女不過是陪襯，反正他還年輕，多的是機會再生兒子。”雲娘懶懶的躺在軟榻上，說到這兒突然杏眼兒圓瞪，恍若撥開雲霧見在太陽。

  是啊！老爺還能再生兒子，他年輕，有資本，新夫人若是生了兒子，那她的兒子還有什麽地位可言。

  可要是老爺不能再生了呢？

  雲娘想到此處，雙手緊緊攛在一起，激動的不停顫抖。

  壞事她做過，還不止一件。

  就是高氏那會想生孩子，也得經過她的同意。

  叫人落胎的事，她幹過不止一兩回。

  當年林瓏她娘死的那樣快，怎知沒有她的推波助瀾。

  想到這些事，又恍然想到自己還好好的坐在這兒，那些惡事也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雲娘一邊搓著手指，一邊思考。

  她很清楚，這次是個坎，過了就平平安安，要是不過，怕是永無出頭之日。

  林碧見母親不知神遊到哪去了，心中鬱悶，可是她也做不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