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瞟了眼翠屏，淡淡開口，“不成！”

  林之季眉眼一收，不悅道：“我隻是知會你一聲，無需你的同意。”

  “女兒還是不同意！”林瓏也是分毫不讓，“您偷偷放了林碧，又饒了姨娘，還為林碧尋了門好親事，我怎麽覺得經過湯泉山莊一事，她不僅沒吃虧，反而還賺了呢？若是如此，父親大人要置我於何地？”

  如果不是顧霆玉及時趕到，她們母子，以及她手底下的人，怕是都已經命喪黃泉。

  林之季已猜到她不會善罷甘休，便直接了當的問：“你想如何？”

  林瓏捧起茶碗，輕抿了一小口，斜睨著他，“靖陽城裏，還有我娘留下的十間鋪子，我也不要多，還我五間，地方隨我挑。”

  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還要討價還價。

  林之季眸光沉到了最深處，漆黑無比，他曉得這是一筆交易，容不得他不同意。

  兩廂權衡之下，他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沒事沒事，隻要把姚小姐娶進門，他就不信這死丫頭還能翻出浪來。

  林瓏可不打算告訴他，顧霆玉已經跟她求親了，這事當然得瞞著，她也是這麽跟顧霆玉囑咐的。

  “好，佟平，去把地契都拿來。”林之季也不想跟她再扯來扯去，索性一次性解決了。

  佟平來去很快，不多時便捧著一個盒子回來了。

  林瓏注意到翠屏的一雙眼睛始終盯著盒子，眼裏流露出貪婪之色。

  她的境遇比高氏還差，好歹人家還生了個女兒防身，可她呢！

  板凳還沒焐熱，就要給人藤地方了。

  林之季也十分心疼，擺擺手，“你挑吧！”

  林瓏還真的一張一張挑起來，“流陽街的這家好，人流多，又緊靠城北，那兒每天都有好些商人進出，甜水巷子的這家不好，位置偏僻，是個冷清的鋪麵，這就不要了……”

  她一間一間的挑，林之季的臉色一點一點的變黑。

  好的都給她挑走了，這叫什麽挑一半，分明一大半都去了。

  林之季再生氣也得忍著，都到了這份上，他還能有什麽法子。

  翠屏在一旁瞧著，何止貪婪，簡直是嫉妒死了，“大小姐，你好歹給老爺多留著些好的，這府裏也不止你一個孩子，將來還有許多呢！”

  或許將來她也能生下一兒半女，所以這些東西怎麽說也有她的一份吧！

  林瓏將選出來的五家鋪子地契，小心的疊好，揣在了袖子裏，“爹爹不是就要大婚了嗎？到時又可以拿到一筆豐厚的嫁妝，至於府裏其他孩子，跟我有何關係？屏姨娘說話可得小心了，我早都說過了，這是我娘留下的產業，與你何幹？”

  翠屏被她說的臉一陣紅白，“妾身也是為老爺著急，大小姐何必咄咄逼人，就算是過世大夫人留下的東西，說到底那也是林家的，不是你一個人的。”

  當了姨娘，就得想著為自己謀福利，她自然巴望著林家越來越好。

  “姨娘錯了，我娘留下的就是我的，你有意見就忍著，這林家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林瓏冷冷的丟給她一句話，便轉身走了。

  直到書房裏剩下他們二人，翠屏不滿的嬌聲抱怨，“老爺，你看看她，哪有為人子女的樣子，這也太不像話了！”

  林之季現在對她不感興趣，也就不會哄，“好了，你先下去吧！這事我自有打算。”

  翠屏一眼瞄到書桌上的地契，眼睛裏都是貪婪，“老爺……這地契要不然讓妾身為您收著吧！”她說著就要伸手去拿。

  啪！

  林之季甩過來一本書，打開她的手，冷冷的瞥著她，“你先出去！”

  翠屏噘著嘴，一屁一扭的出了書房。

  因為心中不快，走的飛快，也沒看路，在回廊拐角處，差點撞上一個人。

  是朱六，他習性性的弓著背，一副典型的奴才樣。

  他本來一直守著瓏月閣的，跟秋兒一塊守著的。

  這會主子回來，他就被遣了出來，也不用他伺候了。

  朱六心裏有些不快，連點賞錢都沒給，真是摳門。

  兩人撞了個滿懷，朱六連忙用手推，翠屏張口就要罵，“哪個不長眼的奴才，走路都不看道！”

  朱六認出她，笑的有些壞，“這不是屏姨娘嗎？喲，做了主子，真是不一樣了。”

  翠屏拍了拍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說起來，他倆還是同鄉，從一個村子裏出來的，又一塊進到林府做了下人，有幾分熟稔。

  也互相照顧，隻不過現在的境遇不同了，翠屏便不把他當一回事。

  “朱六，你小子怕是昏頭了，對主子也敢直呼名字，以後見了我都得行禮，曉得嗎？”

  朱六才不買她的賬，林府裏的齷齪算計，他見的多了，什麽屏姨娘，還不如個下人丫頭呢！

  “咱們到那邊去說話，走走。”

  “你幹什麽，別對我拉拉扯扯，叫人看見了，還不定怎麽說呢！”翠屏不依，要甩開他。

  朱六抓的緊，翠屏出來時也沒見婢女，剛好方便他行事。

  拖著翠屏，在小花園找了一處偏僻的地方，朱六故意站的離她很近，“你還真為老爺守身呢？我告訴你，老爺根本沒把你當回事，很快就要納正妻回來，我聽說啊……那是個母老虎，厲害著呢！你就不想想，等她進門了，你還有好日子過？”

  朱六整日在府裏鑽來鑽去，小道消息多，知道的也多。

  翠屏在府裏也沒啥根基，就兩個丫鬟，還是府裏分給她的，自然也沒人告訴她什麽隱秘的事。

  這會聽見朱六說的，第一個念頭是不信，“再厲害又怎地，還有老爺在上頭壓著呢！她還能翻天不成？”

  朱六嗤笑，“你不想想，那是京都姚閣老家的女兒，老爺敢把她怎樣，你難道沒瞧見老爺著急打發人嗎？過不了幾日就要把雲姨娘送走了，到時別的姨娘也得打發，你嘛！估摸著是送到莊子上養老。”

  朱六也是連猜帶蒙，也叫他猜的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