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全像個幽靈似的出現在門口，“林姑娘，我們將軍說了，您要殺要罰，盡可隨意，出了事他擔著！”

  林瓏原本已經醞釀好了一肚子的話反擊，被他這一打岔可倒好，生生弄亂了，一時有些氣悶，便不想搭理顧全。

  “林姑娘，主子的話已經帶到，小人就先告退了。”顧全滿麵堆笑的退了出去。

  隻有他跟林瓏明白，祁王殿下這是許諾，不管她要辦了誰，後果都有他擔著，不用擔心官大一級壓死人，因為他這個最大的杵在那呢！

  “你認識他？”餘淼兒沒頭沒腦的質問，語氣還不怎麽好。

  林瓏都懶得理她，隻看著林碧，“你這嘴皮子還真是厲害，跟姨娘一模一樣，你敢說昨夜的事與你無關？林碧，不用拿話激我，雁過留痕，隻要我派人去查，根本就沒什麽難的，我再問你一遍，這事與你有沒有關係？”

  林碧心思轉的快，顧全進來之前她是覺得沒什麽大不了，但是現在，要是那位祁王殿下真要為她做主，就不好說了，“姐姐說的我不明白，那些人可是土匪，我一個閨閣姑娘家，怎會跟他們有關係。”

  林瓏冷笑，“你以為我是在與你商量嗎？林碧，原本看在你我好歹同一個爹的份上，我對你小懲大誡，隻關了一夜柴房，可惜你似乎不領情，也罷，來人！”

  “你要做什麽？”

  兩個壯漢朝她走過來，二話不說架起她的胳膊，將她拖到廳堂中央，要押著她跪下。

  林碧不從，硬是挺著不跪。

  “你想讓我跪你？不可能！”怎麽說她也是林家二小姐，才不會對這掃把星跪下。

  林瓏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平靜的仿佛看著一隻螻蟻，“你娘把你寵壞了，沒讓你見識到這世道的惡，可我卻見過。”不僅見過，還見過兩世，多的數不清。

  陸行一握著刀柄，大步走進來，照著她的腿窩便是一腳。

  習武男子的腳力，豈是一個閨閣小姑娘能承受的。

  林碧雙膝重重的跪在地上，隱約能聽見骨頭撞擊的聲音。

  翠娥嚇的雙手發抖捂嘴，但是很快也被拖了過來，她不用人踹，自己就跪下了。

  林瓏靜靜的看著她們，“翠娥，你若說了實話，我便饒你一命，至少不會將你賣到樓子裏，可你若是非要護著林碧，打死一個吃裏扒外的丫頭，也不算什麽大事。”

  一把刀擱在翠娥的脖子上，差點將她嚇的大小便失禁，人也抖的跟篩子似的。

  “我，我說，別殺我。”翠娥又哪裏是什麽硬骨頭，一嚇唬就把事兒都說了。

  林瓏聽的怒火中燒，一拍桌子，不顧自己的手被拍麻了，指著林碧，“你有沒有腦子，官家跟土匪勾結，要是捅到京都，叫朝廷知道了，別說爹爹的官保不住，就是我們也要跟著落罪，你那個娘也是一樣的蠢貨，隻知道一味的勾心鬥角，全然不管林家的興衰，哼！我爹能安安穩穩的活著做到如今的官職，還真是老天保佑！”

  林碧被她罵的臉跟火燒的一樣，兩個膝蓋也麻了，索性不去管，隻憤恨的仰頭瞪著她，“你罵我也就罷了，別罵我娘，要不是你突然回來，跟她搶產業，我們至於走到這一步嗎？”

  “我搶產業？你怎不說是你們太貪心，那些本來就是我娘留下的，你們母女顛倒黑白，倒打一耙，還真是一點禮義廉恥都不要！”林瓏也是氣急了。

  林碧眼神漸漸變的狠毒，“你都不要廉恥，我們還要什麽，昨夜那幫土匪沒抓到你，還真是遺憾！”

  林瓏忽然覺得悲哀，“你就這麽恨我？”跟雲姨娘不同，她倆再怎麽說也是同父姐妹，至於你死我活的嗎？

  “我恨，我當然恨，如果沒有你，我就是林家的嫡出小姐，才不是一個人人都能輕賤的庶出！”林碧幾乎是用吼的，嫡庶兩個字，壓在她頭上，讓她一輩子抬不起頭。

  林瓏忽然發覺跟她沒什麽好爭辯的，因為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勾結土匪，圖財害命，這莊子傷的死的人，都要算在你頭上，唐錦的腿也斷了，這一筆筆賬，你用下輩子慢慢還吧！”

  林碧麵色大變，眼神飄忽不定，“你憑什麽跟我算賬，爹娘都沒管我呢！再說了，不過是死傷幾個下人，他們的命都是林家的，契約都在，不過是主人家的奴才畜生而已。”

  在她眼裏，除了主子不是奴才，她是主子，其他人自然就是奴才，心情好了賞點小玩意，心情不好了任打任罵，不許還嘴，好像逗狗一樣。

  此話一出，廳堂裏的氣氛瞬間變的很微妙。

  即便是賣身的奴才，也是有尊嚴的。

  好似你不能把一條狗逼急了，逼急了它也會反咬你一口。

  林瓏上前甩了她一巴掌，“說起來你的身份，比他們也高貴不到哪去，妾室通房本就是府裏的下人，可笑的是你卻看不起他們，我告訴你，你連他們都不如，你放心，我會將你押送京都大牢，到時就算爹爹想救你，手也伸不到！”

  林碧臉上有鮮明的手指印，發髻也亂的不成樣子，眼中盡是歹毒的恨意，“你敢！”

  她不要去京都大牢，進去了怕是就再也出不來了。

  “你看我敢不敢！”林瓏冷冷的盯著她。

  就在此時，廳堂外忽然又湧來一堆人，林之季麵色陰沉，穿著黑銀絲寬袍，像一股黑旋風似的刮進來。

  在他身邊，跟著搖搖晃晃，麵色憔悴，好像隨時都能倒下的雲娘。

  林之季帶著家丁衙役，卻沒能直接闖進來，被陸行一的人攔下了。

  以武力值來說，林之季帶來的人，即便在人數上占了優勢，卻沒法跟陸行一等人抗衡。

  他們可是周誌申親自訓練出來的家族護衛，不說一等一，那也是以一抵十的好手，豈是這些普通衙役家丁能比的。

  “碧兒！”雲娘一聲淒厲的驚呼，身子搖晃的更狠了，卻神奇的沒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