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黑影快速爬過時，千羽夜借著洞外閃電的光亮看得相對分明，那是一隻長著許多腳的爬行生物，她從未見過的生物。

  “孤城君，你……你知道什麽東西會長著密密麻麻一長排的腳嗎？”千羽夜咽了咽口水，頭皮發麻地問道。

  “什麽腳？”

  “我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總之就是很多……一大排腳……就是剛才那個黑影，它長了好多細密的腳，所以爬動起來才那麽快。”

  千羽夜從未見過這樣的生物，一時嚇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是不是蜈蚣一類的東西？”

  千羽夜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我沒見過這麽大的蜈蚣，都有我手臂這麽長了……”

  “快離開這，外麵好歹有光亮”，屍殊塵說著心念一動，手裏的紫玉魂燈霎時變化作一把利劍握在手中。

  “等一下”，葉尋攔住屍殊塵問道，“我們會不會依舊還在夢中？換句話說，會不會整個考核就是一個夢境中的考核？”

  “禦鬼門隻知道魂香的製作方法，但到底魂香是讓我們入夢，還是將我們的魂魄帶往了其他地方，其實禦鬼門裏的人也不知道，人體吸入魂香後，即便是再厲害的禦鬼師也從外界無法探知此人的魂魄是否還在肉身中，就像是被下了一道禁製。”

  千羽夜也覺得葉尋的話有道理，說道：“方才孤城君隻是心念一動，這紫玉魂燈便產生了變化，之前在曦月姐姐的夢境中時，你從懷中掏出銀子亦是如此，我也覺得禦鬼門的整個考核就是一場夢境，我們都隻是參加考核尚未入門的弟子，怎麽會把我們送來這麽恐怖的地方？”

  “正是這個道理。”

  曦月倒是沒什麽，可葉尋和千羽夜此話一出，屍殊塵倒是不禁打了個寒顫，問道：“你不會是想說，這是魔族操控下的考核吧？”

  千羽夜搖搖頭，道：“那倒不見得，若是被魔族操控，禦鬼門的弟子恐怕都得死在考核中。我們還是先別忙著出去，先梳理一下，趁我們都還記得。首先，我們都知道天人已經離開太乙，但是在第一場考核，也就是複生地獄，在那裏我們見到了狼頭人身的天人元神，正如古書中記載，掌管地獄的冥族就是豺狼頭的形象。”

  屍殊塵沉了口氣反問道：“你想說什麽？”

  “要麽是天人們根本沒有離開，隻是不再現身於人前，要麽……我們就真的一直在夢境中。”

  曦月這時候卻突然插了句嘴，問道：“什麽狼頭人身的天人？”

  “曦月姐姐，你不記得了？複生地獄也不記得了？”千羽夜驚訝地問。

  可怕的不是曦月點了點頭，而是連葉尋也點了點頭。

  四人一陣沉默，最後還是屍殊塵先開口說道：“我現在對第一次考核的印象幾乎已經完全沒有了，唯一記得的是當時感受到的恐懼和殺意，如此看來你們說得對，也許我們真的一直都在夢中。”

  曦月點點頭，問道：“外間傳言，禦鬼門的弟子打死都不會透露考核的內容，但是大家又都謠傳考核的內容十分恐怖，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屍殊塵搖搖頭，道：“考核結束後，沒有人能說出考核的內容，因為魂香本身就是一道封印，被魂香帶入考核的弟子會永世受到魂香控製，無法開口談及考核內容。現在看來，這倒像是為了守護某種秘密而設下的雙重保障，先是讓我們遺忘，再由魂香確認絕對保密。”

  曦月看向屍殊塵，問道：“孤城君怎麽會對禦鬼門如此了解？”

  屍殊塵沒有回答，倒是千羽夜說道：“反正考核結束也都不記得了，就告訴曦月姐姐吧。”

  屍殊塵瞪了千羽夜一眼，皺了皺眉道：“本城主就是禦鬼門門主，也是桑陵城的城主，屍殊塵。”

  曦月瞪大了眼睛，忙欠身行禮道：“小女子多有不恭，還望城主大人贖罪，感謝城主大人給了我離開煙花之地的機會，若是能夠活著成為禦鬼門弟子，小女子願以性命報答城主解救之恩！”

  “不必多禮，選中你的不是本城主，是你手中的紫玉魂燈”，他說完立刻看向千羽夜說道，“羽夜，把你還記得的進入考核後的事情全部說一遍。”

  “……全部？”

  “對，隻要你記得的，一件也不要落下，之後隻要沒有危險，每隔一段時間你就敘述一遍。”

  千羽夜撓撓頭問：“為什麽啊，好長的……”

  “加深印象，我希望你出去的時候也能記得，並且……我很想知道魂香對羽族是不是也有作用。”

  千羽夜歎了口氣，像個說書先生一樣將還記得的大部分考核經曆都說了一遍，除去見到兒時屍殊塵變得半人半鬼的那段夢境，然後看著一言不發的屍殊塵。

  “你們是不是同我一樣，對這些考核的經曆有著似有似無的印象，但是又不能準確想起其中的細節，而且按時間順序，時間越遠的記憶越模糊？”

  葉尋和曦月都點頭稱“是”。

  千羽夜道：“看來沒錯，這裏應該也是夢。”

  屍殊塵問道：“所以，你覺得我們應該如何離開這夢中的太良魔域？”

  “啊？問我？”

  千羽夜心道，我哪裏會知道啊，你才是禦鬼門的門主啊？

  “入夢是羽族血脈中帶出來的天賦，羽嬈沒有教給你如何離開夢境嗎？”

  千羽夜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然後又忽然想起什麽，興奮地說道：“既然是夢境……對了，羽嬈姐姐送了我一隻隻能生活在夢境中的虯蜂，它就在我耳朵裏，我看看能不能將它喚出來！”

  千羽夜說著歪過頭用力拍打自己的左耳，想要把右耳裏寄居的虯蜂給敲出來，可是拍了半天，右耳隻輕微地發出一些“嗡嗡”聲，然後便沒了動靜。

  “虯蜂大哥，你出來啊”，千羽夜邊敲邊念叨。

  曦月用燈火照射，趴在千羽夜的耳朵邊看了看，說道：“我什麽也沒看到啊。”

  “不會，我聽到它的聲音了，隻可惜羽嬈姐姐沒教我怎麽指揮這小東西”，千羽夜又用力拍打自己的左耳，但依舊毫無作用。

  屍殊塵歎了口氣，撥開千羽夜的手道：“算了，若不是將你帶進考核，我們也不知道這裏是夢境，既然是注定要經曆的，那就繼續前行看看吧。”

  千羽夜用小手指挖了挖右耳，歎了口氣道：“這小東西怎麽回事？”

  她剛要繼續說什麽，耳朵裏卻傳來一個古怪的聲音，說道：“我才不要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