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夜懷裏揣的正是千秋賀失蹤前拿給她的那本《十二天宮紀要東華天篇》，這本書已經被燒毀了大半，隻剩半卷殘冊。

  以為是**，得知千秋賀失蹤後，千羽夜爬被人發現所以一直揣在懷中，不像竟也被帶進了夢中。

  屍殊塵一把將千羽夜從地上提了起來，拿著那卷殘書問道：“說，這本書為什麽會在你這裏？”

  千羽夜不敢說出實情，隻道自己是撿來的。

  “胡說，你若真是撿來的，那你到說說看，是何時何地何種境遇能見到這本殘缺的**？”

  見屍殊塵聲色俱厲，千羽夜更不敢說出實情，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說明白。

  葉尋在門外聽得看得都十分分明，這本**他也曾見過，各貴胄府中私藏幾本**是常有的事，各自都是心照不宣。此時見到這卷殘冊竟出現在千羽夜手中，葉尋也是十分驚訝。

  “舅舅”，葉尋自門外走進來說道，“這婢女姓千，舅舅不如派人去千府查看一番便知她說的真假。”

  葉尋是想借用此事打破屍殊塵這個無休止循環反複的夢境，不了，屍殊塵聽到千羽夜姓“千”眼神卻突然柔和下來。

  “你姓千？”

  “是……奴婢是姓千”，千羽夜戰戰兢兢地說。

  “千秋賀是你什麽人？”屍殊塵問。

  “城主認識我爹？”

  屍殊塵聞聽此言眉頭反倒皺得更緊了，似乎有什麽事情在困擾著他。

  “你爹，你爹……”，他反複念叨著，轉而又問，“現在是哪一年哪一月？”

  葉尋抓住機會急道：“舅舅，現下是武沅八十四年臘月，您記得每年臘月都要做什麽嗎？”

  “自然是禦鬼門一年一度的新晉弟子考……”

  屍殊塵說到這裏便愣住了，四下張望了一番，見葉尋和千羽夜都是一副關切之色，猛然見想起了一切。

  “這是夢境，我們在娥皇夢野中！”

  千羽夜長出一口氣，揉著脖頸上被屍殊塵掐出的手印說道：“您總算醒了。”

  屍殊塵看著手裏的半卷殘書，喃喃自語道：“是啊，我忘了，他再也不會來了。”

  “城主，您說誰，我爹嗎？”

  屍殊塵示意千羽夜跟上去，門外的靳士已經消失不見，三人一同來到書房的一麵掛著書畫的牆前。屍殊塵伸手掀起其中一張書畫，露出後麵的一個暗格，從裏麵拿出一個設了封印的錦盒。

  他將錦盒遞給千羽夜，說道：“這封印是用千叔父的心頭血所繪，他留給我的信隻有他死後才能打開查看，我也是在閉關後檢查錦盒時才知道他已經出事了。”

  “我爹……”，千羽夜不可置信地接過錦盒，像是怕這錦盒消失一樣，緊緊地抓在手裏。

  “是的，裏麵是千叔父留給我的信，要我在他去世後設法將你接進城主府。礙於你娘羽族的身份，我隻好在紫雲魂燈裏做了手腳，命靳士借禦鬼門招納弟子之際將你要了出來。”

  千羽夜低著頭，“啪嗒啪嗒”地留下淚來。

  “城主，你是說……隻有我爹死了你才能看到這錦盒裏的信，是嗎？”

  屍殊塵猶豫了一下說道：“是，錦盒封印消失，就說明千叔父……”

  千羽夜沒有打開那個錦盒，隻是一直捧在手心裏，任由淚水滴落在繡麵上。

  她一直堅信千秋賀沒有死，他隻是失蹤了，或者被人綁架，她一直不願意承認世上唯一疼愛她的爹爹再也回不來了，不願承認自己變成了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兒。

  “爹爹……”

  許久，葉尋開口說道：“難怪，禦鬼門有史以來從未出現過羽族血脈的弟子，原來是舅舅您做了手腳才將羽夜姐姐帶進府。雖然舅舅是城主，可是也不能明著去千府要人，桑陵城不得豢養羽奴，所以隻有借禦鬼門考核新弟子之事。”

  “嗯”，屍殊塵一直看相低頭不語的千羽夜。

  他夢中在等的人正是千秋賀，他一直都知道千秋賀有一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女兒，那個女孩兒和他一樣不能隨便出自己的院子，隻能呆在房間裏看書習字。

  千秋賀借走這本書時，答應過外出采買回來便會將書還給他。屍殊塵一直盼著，希望他的千叔父能按時出現在這落桐苑裏，他是唯一屍殊塵想要見的人，是在屍殊塵心中比自己父親還要重要的人。

  千羽夜沉默了很久才緩過神，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說道：“城主，那你為什麽也會參加考核？”

  屍殊塵皺了皺眉沒有回答。

  葉尋解釋道：“舅舅隻比姐姐年長一歲，城主府裏的人年滿十八歲都要參加考核，舅舅也不例外。”

  千羽夜恭敬地將錦盒遞還給屍殊塵，跪在地上給屍殊塵磕了個頭道：“多謝城主救命之恩，若不是城主，我怕是要被送去鵲夜城做羽奴了。”

  屍殊塵示意她起身，難得露出一絲溫和之色說道：“千叔父於我如同父親一般，你不必多禮。”

  “你們三個小家夥聊完了嗎？”

  三人跑出書房，一張黑貓的巨臉出現在天空中俯視著他們。

  “繼續做選擇吧，是成功通過考核走出夢境，還是冒著永遠出不去的危險去幫助你們的那個同伴？”

  “去找曦月”，三人異口同聲。

  “好，規矩你們倆都知道了，不過我還是要再說一次，在她的夢境中，你們不得開口說明這是夢境，否則你們將永遠留在她的夢境中。”

  三人剛點了一下頭，眼前便是一陣劇烈的眩暈，三人幾乎是同時“啊”了一聲便掉在了一片炙熱的沙地上。

  放眼望去，周圍全是茫茫沙丘和被風化侵蝕過的巨大動物骸骨，除此之外這裏連半個人影也看不到。

  “曦月姐姐！”千羽夜大叫道。

  “怎麽沒人？”葉尋問道。

  三人朝著落日的方向走了很久，屍殊塵指了指前麵天地鏈接的地方，那裏有幾座好似小山般的三角形建築若隱若現，這些建築的頂部是不是放射出金色的光芒。

  “尋兒，你還記得書中對西荒不夜城的描述嗎？”

  葉尋正思索著，卻聽千羽夜說道：“西荒有山如倒鬥，造金尖可吸納陽火之能，山下白日灼如煉獄，有國名不夜，其人膚如焦炭。”

  “對”，屍殊塵點點頭道，“據史料記載，這樣有金頂的倒鬥形建築有很多，最多的是昆侖西側不周天柱下，那裏被冰層封蓋的就有幾百座，東海之外東荒中也有幾十座，再就是西荒沙漠之中的不夜國。”

  “可是曦月姐姐長得並不似焦炭，她的夢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